萧妄在九重天待了百年，若笙也教导了他百年，他已没有了当年的怯懦。
已经礼仪周到，懂得很多了。
他也听闻一直在筹备九暮的婚事，而且大家都在传言，是与妖林的妖皇大婚。
囚禁九暮，不配与九暮大婚。
他微垂眸，掩下眸中的狠戾。
“一切皆因情之一字，本殿不欠南尘任何，万年交情，已经没了……”
九暮慵懒抬眸，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干净清澈，她轻勾唇角，“萧妄，这百年来，待在若笙身边可还习惯？”
她倒是没有想到，临时起意，将萧妄带回九重天，萧妄竟然记得她的好。
她敛眸，她对萧妄，好么？
她倒不觉得。
“若笙神女对我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萧妄认真地说道，他向来知恩图报。
九暮救了他，若笙教了他，这些他都记在心里。
他这个人不记仇，只记好。
“姑姑，我听说你要大婚，是和妖皇么？”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内心有些紧张，怕被九暮骂。
九暮微挑眉，她何时要与南尘大婚？看到萧妄如此小心翼翼，她心中腹诽。
她有这么吓人么？
她起身揉了揉萧妄的小脑袋，看着他干净的眸，她轻笑道。
“萧妄，再过几百年，你应该要飞升上仙了。”
“还有，本殿肯定不会与南尘大婚，小孩子怎么想这么多？”
她绝美的脸上还带着笑意，看着萧妄，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当初的怯懦少年已经蜕变了，少年初长开，风度翩翩。
“姑姑，我是不是很差，姑姑你三百岁飞升上仙，千岁位列上神。”
“我都五百多岁了，却还是仙力稀薄。”
萧妄有些失落，他总觉得自己是个麻烦，那些大臣，老仙君们总是想让他登位。
又每次拿他的存在说事，让九暮和若笙都有麻烦。
所以，他想变强，这样，就不会拖累九暮了。
九暮沉吟片刻，萧妄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她自然猜出来了他在想什么。
她紫眸中有些玩味，懒散而又慵懒。
“萧妄，别去为不相干的人成长，本殿从未要求过你。”
她真的不想这些人为她付出什么，这让她感觉好像欠了他们一样。
她是个凉薄成性的人，杀伐果断，不想欠任何人。
可是总有些人凑上来。
把真心捧在她面前，她又何曾说过要了？
“姑姑，你当初即位不也是为了保护若笙神女？”萧妄情不自禁地问出这个问题，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急忙辩解，“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
九暮沉了沉眸，潋滟的紫眸中有些让人看不透的光芒，一点朱砂如血般殷红。
凉薄的眉眼却柔和下来。
“小若笙是妹妹，”她是姐姐，要保护好妹妹，在她心中，若笙就是她的亲妹妹。
慵懒的声音带着些许暖意。
她之前尽管怀疑若笙，却未对若笙出手，只是派人监视，若是旁人，她直接打入灭魂殿。
她还记得万年前温软的小姑娘，温柔地唤她，“姐姐——”
后来她救下若笙时，水若柔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被青桦杀了……
若笙开始淡漠疏离，不过却依然对她温柔如初。
在她心中，若笙也永远是妹妹。
哪怕若笙真的有反的念头，九暮也不会动若笙，她是妹妹，妹妹要是犯了错，就是九暮这个姐姐没教导好。
最多就是把若笙囚禁起来……
“姑姑，你与若笙神女感情真好，”萧妄笑了笑，清澈昳丽的笑颜让九暮想起一个人，一个与萧妄同样干净的小少年。
她没有想到，那个叫嵛寻的小少年居然为她而死。
一直说要请她吃糖，临死前还不忘这个。
她当初不过是随意将他从梓池中提上来，却没有想到，最后他……
她的心是冷的，对于嵛寻的死她只是有些意外，她不会感动。
“其实，世间大多是如此，为人而死，却又从未想过别人要你替她去死吗？”
“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九暮眉眼中有些轻嘲，面上一片冷然，一身烈焰红衣的她无妖娆魅惑之感。
只有无尽的寒意。
“姑姑，”萧妄哑然，他如玉般的紫眸中有些不解。
虽然不知道九暮在说谁，但是听起来很有道理。
九暮还想说些什么，神识中就传来些波动，她微微挑眉，与此同时，一道温柔缱绻的声音传来——
“十一……”
她身体僵硬了片刻，转身看过去，就看到他一身玄色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花纹在玄衣上若影若现。
一根墨玉冠束着他墨黑色的长发，如画的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又透着些许让九暮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清冷绝美的少年已经带着些许霸道和威压，以往不谙世事他已不见了。
成熟了很多，乖戾残暴的性子未变，看到九暮，眸中的戾气尽散。
只有化不开的思念和忐忑不安。
邪夜看着离他几步远的九暮，红衣慵懒女子依旧如故，漫不经心，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他多想抱着她，可是……
她都知道了，她会不会介意，他小心翼翼，生怕惹怒她。
朝华宫中陷入寂静之中，两人都没有开口，而在一旁的萧妄是不知道邪夜是谁。
于是也没有说话。
宫中气氛很是紧张，一片低气压。
“阿邪，百年未见，你还是这般。”九暮先开口，淡淡的语气中却带着笑意。
她凉薄的眉眼，带着些许暖意。
像是暖阳一般，给人温暖，让人为她出生入死，眉眼如画，巧笑嫣然，美人一笑，当真是春暖花开。
让人明显地看出，她很愉悦。
她向邪夜走去，潋滟的紫眸中仿佛盛着星光，顾盼流兮，眉间的朱砂熠熠生辉。
邪夜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红衣慵懒女子一步向他走来。
九暮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微微抬眸看着他，“阿邪……”
她还没有说完，邪夜就紧紧抱住了她，他低声说道，“十一，孤想你。”
缠绵悱恻又撩人得紧。
他真的想九暮，百年未见，身份之别，他担心着她，又身受重伤，不能去寻她。
好在，他的十一回来了。
他一收到參传过来的消息就赶来九重天，一刻都等不了。
强行破了阵法禁制，只为见她。
可又怕她在意这身份之别。
“本殿知道，”她任邪夜抱着，听到这话，轻声说道，“这百年，本殿也很想你。”
她并未说谎，这百年，她的确也在想他，哪怕中了并蒂长情也未忘了他。
她的邪夜，怎么能忘呢？
她慵懒的声音带着认真，和不易察觉的思念。
一旁萧妄愣住了，看着两人相拥在一起，不得不说，两人很是相配，一模一样的孤傲凉薄。
萧妄从未见过九暮笑得这般暖，他还以为九暮是不会真正笑的。
他只见过九暮漫不经心的笑，但是那笑总是不到眼底。
在笑，却让感受不到温暖。
可是这次，九暮真的笑了，那个男人，才是与九暮大婚的人么？
他神情有些落寞，他的亲人，这么好的姑姑，居然要大婚了，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怕打忧到九暮和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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