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从来没有爱过你
支起两根树枝,上横一木成门状,中间燃烧着一堆柴火。横木上挂着的外衣,像一张大帘子,遮挡在二人之间。
邢飞和秦逸可分别在两侧,隔火背坐。
火的温度逐渐驱走了寒意,燃烧发出的噼噼声响,凸显得周围环境格外安静。
秦逸可背对着火堆,想着彼此只穿着单衣,多少有些不妥,微微低头,瞥见火堆旁,放着一张面具。
不看见还好,这一看见,心中打起了小算盘,悄悄移着身子靠近火堆,假装烤火。手向身后一抓,便把那面具藏入袖中,得逞地想,这还是他当初教她变戏法的手法。
“衣服干了,我穿上了。”她把自己那件扯下来穿好,现在横木上只剩下邢飞的一件。
秦逸可悄悄把双手搭在那件衣服上,准备来个突袭,心想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只要一转身,一定能看到他的样子!
邢飞听她说话,顺手要拿面具,却落空了。警觉站起,这时横木上的衣服像长了脚似的往上飞走,露出秦逸可秀美的下颔、鼻子……
到眼睛时,她定目看,只能看到邢飞锁骨——高度不够。迅速上移目光,眼前人却忽然随着那件儿衣服消失不见了。
咦?
感到后背一紧,她被他紧紧搂住。背贴着他的凶膛,回头欲看,又被他双手把头按回,固定住,只能看向前方。
她知道他马上就要来取袖中面具,于是先一步拽住。果然,邢飞伸手拽面具,没拽动,倒是给了秦逸可再次转头的缺口。
她果真回头,双目闪亮,目光径直落到他的脸上。
然而,那表情由惊喜慢慢变作失望,因为她看到自己的手绢,系好在邢飞面庞,招摇地迎风飘展,却遮挡了他的容貌。
“真皮。”邢飞道。
“哼!”秦逸可生气地转身,不理他。
“生气了?”
“……”
邢飞绕到她面前,解释:“别生气了,我真是怕你见了之后,就不愿再见我了。”
“说了我不在意长相!”秦逸可没好气地看他,忽见他白色的衣服领口处有鲜红血迹,翻开领口,脖子上竟有一道伤口。
“腾吗?”她的目光转为关切,声音转为柔和。
邢飞摇头:“没关系。”
她的手落在他肩上,两个人的距离太近,邢飞被女人大眼里的盈盈秋波吸引,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柴火烧断的声响脆脆的,撩得人心弦漾动。看着邢飞的脸越凑越近,秦逸可心跳加速,有种莫名的期待,紧张地闭起眼睛。
……
隔着手绢,邢飞只是轻轻点了一下,稍稍离开,见秦逸可并不排斥,再一次,就更久了一点,而后轻轻掀开手绢一角。
感受到手绢被移开,换以真切的触感,秦逸可微微一惊,心噗通闹腾得厉害,睁眼想看他一眼,如此近的距离,加上火光低弱天无明月,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那双漂亮黑瞳。
许久,邢飞渐渐松开:“不能再继续了,否则我怕控制不住。”
秦逸可明白这话的意思,脸红得剔透,静静靠于他怀中,等待彼此心情平复。
忽然,她感到身子一斜,邢飞欺身而来。她吃惊地跌到地上,却见上空亮光一闪,一枚暗器飞驰而过。
邢飞番身,仰面即见一个黑影自高空落下,一筒袖箭充面而来。护着秦逸可衮到一旁,袖箭尽数陷入地表。跟着,那个黑影的手掠到面前,腕中袖箭空,却听机括声响,箭筒变作铁爪袭来。
邢飞双手握住黑影手腕,撑开距离,此时铁爪尖距离凶口不到一寸,他手腕翻转,扯住那黑影往旁扔去。
趁此机会赶忙站起,却见铁爪再次袭来。若是从前,他赤掌就能拍断生铁,但他此刻却只是闪躲,一掌拍到黄玄手腕上,仅使铁爪偏移了少许方向,把他侧臂抓出三道血痕。
“接剑!”秦逸可已跑到放佩剑的地方,把自己的佩剑扔给邢飞。
黄玄偷袭不成,欲逃,邢飞不饶,掠至身前,在黄玄肩头狠划下一剑。
黄玄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痛嚎,自知难逃,见秦逸可迎上来,狞笑道:“这旅人的滋味如何?真TM磨唧,看得老子都想尚了!”
秦逸可瞧黄玄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说话如此肮脏,心中羞愤至极,只听他又对邢飞说道:“老子本想等你遇仙遇死的时候下手,没料到突然亭了,你是不是不行啊!”
邢飞只道:“孩儿尸身何处?”
“我为何要告诉你?”
“为了杀我,你不惜害死无辜妇孺!”
“什么叫无辜?”火光中,黄玄表情扭曲怨毒,“我父是不是无辜?前盟主、前刀宗宗主、戟宗数百弟子,这些人是不是无辜!”说完,仇恨的目光转移到秦逸可身上:“贱旅人,你使的是宗门武功,却跟残害同门的魔头偷晴,你不觉得丢脸吗!”
“你说什么!”
黄玄目光深沉,心念急转。她问说什么?莫非并不知晓魔头身份,便即挑拨一番,指着邢飞大骂道:“这个人是魔教教主!他害……”话没说完,一剑封喉。
“你干嘛杀了他!”秦逸可怒吼。
“他杀了孩子一家,不该死吗?”冰寒入骨的冷漠。
黄玄该杀,可毕竟是八大宗门之人,秦逸可不知自己是气邢飞杀人,还是气没有听完黄玄的话。
“教主?”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邢飞,仿佛到今日才认识他,那眼中充满了陌生,“邢飞?还是魔教教主?”
“邢飞是我本名,我没有骗你。”避重就轻的回答是默认了。
“呵。”秦逸可只觉得心痛如绞,无以复加。她往后退一步,邢飞却跟着上前一步。
“站住!”她吼道,眼中隐隐浸出泪花,“邢教主,你骗得我好苦?”
邢飞不知如何解释,只道:“我有苦衷。”
秦逸可冷笑:一切杀戮,打的都是“苦衷”之名。她恨,恨邢飞让她尝到撕心裂肺般的心痛:“邢教主,你过你的阳关道,干嘛要来招惹我?”
“因为我想你,想见你。”
“可我不想看到你!”眼泪滑落。
邢飞害怕失去,心急地去拉她的手,秦逸可狠心甩开,那眼中的厌恶,让他心中一痛。
他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可以变得如此之快,之前还百般温柔,这一刻就能冷漠绝情。
“不想看到我?”邢飞道,“那我们之前的相识,又算什么?在你心里,难道对我就没有一丝心动吗?”
“没有!”她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邢飞默然不语,许久方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火光湮灭,最后一根柴火燃尽。
秦逸可回到孩儿家草屋,那对夫妻的尸体不见了。她循了一周,在屋后看到一座新坟。一定是邢飞先她一步来过,她想。
跪下,在坟头瞌了三个响头。
以前,她是个乐观的姑娘,很少哭,若遇伤心事,一哭就好。可是这次,她忽然明白,哭解决不了问题,也治不好心伤。
弱者恒弱,强者食之。她若要保护弱小,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人的成长,就是终有一天发现,想哭的时候,再也哭不出来。
邢飞站在树后,等秦逸可走远,才来到坟前。新坟尚有余温,内心是对这一家三口的强烈自责。
他带来的仇怨最终摧毁了他们的幸福。
生逢乱世,命如蝼蚁,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不光只有北舟族人,还有天下苍生。生民想要的,不是自己的种族凌驾于他族之上,而只是一方安身沃土。
如果举世无明主,那他就来做这世间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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