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北齐的圣女海棠朵朵,在给范闲的信中隐秘透漏出来的。既然她开口提醒了闲,那这个消息定然是已经传出来!”

       宫中,陈萍萍的双眼中透着阴寒之色。

       “知道范闲身份的人不出五指之数!”

       庆帝的眼眸里也全是怒火,往日平淡的语气中,处处散发着浓厚的杀意。

       “知道范闲身份的,只有我,范建,范老夫人,陛下,费介,最多再加上一个太后,这六个人都不会将范闲的身份泄露出去。”

       陈萍萍阴寒着脸色,冷冽的说道。

       “朕,太后,姆妈不会说出去,你,范建,费介也不会说出去,那范闲的身份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他自己说的不成?”

       庆帝的声音一直在拔高,说到最后更是将身边的一个软座,一脚踢飞了出去。

       “也许,也许是北齐人猜到的。”陈萍萍低声自言自语着,也像是在给皇帝一个解释。

       皇帝冷笑道:“苦荷是什么样的人物?北齐国师难道仅仅用猜测就敢下定论?”

       “如果范闲的身份爆出来,对北齐有利,有一丝猜测便可下定论。或许是我们做的太明显了。”

       陈萍萍总结道,仿佛是忘了还有一个长公主李云睿也早已知道范闲的身份。

       陈萍萍不提,并不代表着皇帝想不到,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如果云睿知道范闲是我的骨肉,还会将他的身份爆出出去吗?”

       “陛下的家事,臣不便多言。”不便多言四个字已经将他的答案说了出来。

       庆帝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有些难看:“罢了,罢了,朕的这个妹妹越来越让朕失望了。”

       庆帝深知李云睿对叶轻眉的妒恨,也知道李云睿是了解自己的。

       如果范闲真的是叶轻眉与别人的孩子,不管那个男人谁,以他从小展现出来的占有欲,范闲能活着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得到这样的圣眷。

       李云睿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既然已经想到了,却还要做出这等事来,让自己为难。庆帝在失望之中还有着一丝心伤。

       “接下来如何处理?”陈萍萍咳了两声,目的已经达到了,陈萍萍便是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皇帝看着陈萍萍,满是苦笑:“如果不是当初老五的任性,又何至于引出如此多的麻烦事,事到如今,这事还是被与我们长大的云睿散布出去的,十七年了,除了你和范建,好多事都变了。”

       陈萍萍微微一笑:“老奴生来便是服侍陛下的。小姐教了老奴一些本领,那也是为了更好的服侍陛下。”

       皇帝叹息着挥手说道:“还好有你和范建在,要不朕真不知还能相信谁。”

       随后,身体一正,朗声说道:“这天下,谁想动范闲都不行,这事也没什么难办的,当初谋逆的罪名是朕定的,朕亲口为叶家平反,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三道四!”

       “不可。”陈萍萍斩钉截铁的回答,很是出乎了皇帝的意料,陈萍萍与范建对叶轻眉的感情他很是清楚,自己这么多年没有给她平反,他们两个心中定憋着气呢,却没想到陈萍萍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只听陈萍萍接着说道:“陛下对范闲的爱护之心,老臣明白,但此事并非一定要揭开当年的旧事。”

       如果范闲在这,定会对陈萍萍竖起大拇指。面对费介,陈萍萍说的是要给小姐平反,面对皇帝,第一个反对的还是他,这个老跛子,还真是千人千面。

       无他,因为这个老跛子很明白,这是皇帝最后对他的试探。

       庆帝挥了挥手,没有让陈萍萍继续说下去,而是自己把话接了过来:“你的意思我懂,没有证据的事情,处理起来并不难,朕可以不认。但你却忽略了那个孩子的感受。”

       “安之,他终究是朕与小叶子的骨肉,我也没打算瞒他一辈子,如果现在我什么都不做,当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会如何的怨恨。”

       陈萍萍的眉头此时也皱了起来,“十七年前京城流得血,已经足以抵消范闲所有的怨恨了,这件事是可以解释的。唯一的难点是何时给他解释。”

       “这孩子当知道自己的身份要被曝光之后,很是焦急,慌张。如果陛下此时不护着他,以后这个疙瘩怕是难以解开。他性子本来就倔。”

       这才是陈萍萍真正想说的话。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为叶家平反没必要,但这个儿子,你要认下。

       庆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个,这件事你亲自处理,先让百姓们适应一下,李云睿朕会警告她,她不会再添乱了。安之的事情,朕自会处理,去吧。”

       陈萍萍细声微笑道:“陛下,其实这件事换个处理方式并非不可以。这事儿此时爆了出来,时机还算不错,众所周知,范闲为了救陛下,差点丢了自己性命。不妨先放出一些小道消息,让百姓们议论一下。”

       “什么意思?”皇帝眯着眼睛说道。

       “司理理在流晶河上,人們传说她是当年某位亲王的后代,传来传去,除了让那座花舫的生意好了些,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范闲的身世,我们也可以这样处理,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百姓们不会太在意。正好,范闲很快就要南下,等他回来之后,事情自然也就淡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陈萍萍解释道。

       “主意是个好主意,只是朕不想再委屈这个孩子了。他当时用胸口替朕挡剑的场景,朕永远都不会忘。”皇帝笑着回道。

       “臣懂了,臣这就去处理。”

       “去吧!”

       离开皇宫后的陈萍萍,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范闲真正的身份爆出来之后,又即将远离京都,自己接下来就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了。

       脸上的表情,没有仇恨,反而是一种释怀和解脱。

       几天后,消息从北方传进了庆国境内。当年叶家的影响力太大,尽管叶家已经消失了十七年之久,但年纪在二十五岁以上的庆国人,都不会忘记当年叶家的辉煌事迹。

       当范闲是当年叶家后人的消息传入庆国之后,所有庆国人都震惊了,叶家可是因谋逆之事而被查封的,谋逆的大罪啊,叶家的后人竟然会成为庆国朝堂之后最红的后起之辈,这种消息怎么能不让他们兴奋。

       更让人惊奇的事,传闻,这件事是被北齐的国师,苦荷大师给证实过的。

       一时间,整个庆国都在传着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如果这流言是真的,窝藏朝廷钦犯的范府,那可要倒血霉了。

       朝中被范闲得罪惨了的那些京官文官们,开始兴奋地筹划着攻势,所有人想看的不只是范闲倒霉,那个被他们羡慕了一辈子的范建倒霉,才是他们更愿意看到的事情。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宫中保持着安静,就像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一般。

       庆国的监察院也开始行动起来了,有着皇帝那句,让百姓适应一下,那就好办了,抓人,谁传言就抓谁,先把事情闹大了再说。

       事情闹得越大,那些言官们越兴奋,言官们越兴奋,皇帝越好说出范闲的身份。

       更重要的事,皇帝想要杀人,谁想杀范闲,他的杀谁。就算有些人不能杀,也要杀鸡给猴看。

       广信宫中,范闲离开之后,李云睿便搬了回来。

       得到消息后的李云睿再次笑出了泪水,甚是疯狂,“范闲啊,范闲,皇帝哥哥是不会给叶家翻案的,我倒想看看这次你往哪里逃!”

       “公主,你糊涂啊。”旁边的那位老嬷嬷,看着李云睿的表现,满脸的焦急。

       李云睿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嬷嬷,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范闲的身份不是我暴露出去的。”

       老嬷嬷皱着眉头看向李云睿:“公主此言当真?”

       “如果范闲真是那个妖女与范建的孩子,而皇帝哥哥若是之前不知情,范家现在早就满门罹难了。以皇帝哥哥对那个妖女的感情,范建又怎么敢和她生完孩子。”

       “但皇帝哥哥见到五竹之后,并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现,只是把范闲送出了广信宫。只能说明,范闲是皇帝哥哥和那个妖女的孩子。”

       “嬷嬷。你知道的,就算我再想范闲死,也不会做让皇帝哥哥恨我的事情。从那之后,我就没想过再要范闲的命。”

       “皇帝哥哥把范闲送出广信宫,不就是怕我对他下毒手吗?既然知道是范闲是皇帝哥哥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去杀他。”

       李云睿满脸越说越凄凉,越说越委屈。

       可那把李云睿捧在手心里的老妇人,却没有上前安慰她,眉头反而越皱越深:“范闲的身份爆出来的太过于奇怪,公主也是见到那个瞎子之后,才确定的范闲的身份,北齐那边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妖女和那个瞎子又不是一开始就在王府,北齐人见过那个瞎子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皇帝哥哥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了。”李云睿笑着说道。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兴奋。

       庆帝处理这件事的方式,决定着范闲在他心中的地位,如果是像对二皇子一样,李云睿就完全可以放开手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了。

       “不对,不对劲,如果范闲的身份那么简单就能被人认出来,皇后前一段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老嬷嬷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嬷嬷,你把皇后那种小女人放到与北齐国师苦荷一起比?你要笑死我孩儿吗?”

       “我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老嬷嬷低声回道。

       “嬷嬷,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范闲舒服了这么多年,也该受些苦楚了,这人怎么可能有一辈子享福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总觉的还有些不对劲,事情不应该是这么发展的。”老嬷嬷依旧是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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