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味后院隐秘的角落,地上冒出一颗脑袋。
他先往左右张望一番,没看到人只看到一只野猫在寻觅剩饭剩菜,于是他便猛的叫道:“汪汪汪!”
野猫吓得浑身炸毛,连滚带爬钻进阴沟里消失不见。
土地中长出来一个人,正是黄君子。
他正要琢磨怎么去联系人,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还我命来……”
黄君子吓懵了,他惊恐回头,看到绥绥娘子在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见此他松了口气低声叫道:“这时候你还要开玩笑?”
绥绥娘子悠然道:“我可没有与你开玩笑,刚才那野猫被你吓到了,我恰好出现,它向我许了个愿,让我也吓你一跳,于是我便帮它完成了这愿望。”
黄君子狐疑的看着她道:“你在胡说吧?”
听到这话,绥绥娘子鹅蛋脸一沉,面挂寒霜:“没有规矩!你也想学湖里那菜货被砍成藕片?”
黄君子想起她的手腕顿时吓一跳,赶紧说道:“娘娘,本公子按照你的吩咐已经与王七麟搭上线了,你曾经向我许诺过,说我只要这么做了,王七麟便会将我体内的子蛊虫给弄出来……”
绥绥娘子问道:“那么,他没给你将蛊虫放出吗??”
说到这里,黄君子面露悲愤:“他倒是把子蛊虫给我弄出来了,可是又让一个臭丫头给我弄了个……”
“知心蛊。”绥绥娘子淡淡的说道。
黄君子一怔,道:“什么知心蛊?那臭丫头说给我弄的是个噬心蛊,我得每个月找她去解蛊一次,否则蛊虫孵化会钻入我的心里,将我的心给吃掉!”
绥绥娘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问道:“你有心吗?”
黄君子叫道:“我当然有心!”
“你有心就有心,这有什么好叫唤的?”绥绥娘子白了他一眼,“小点声说话,我说过我不光会救你性命,还会助你执掌一国大权,我既然说了,那一定就会做到,你且放心便好。”
黄君子沮丧道:“本来我挺放心,从小我爹就告诉我说,我以后会成为一国之君,在塞外的时候我学的也是治国平天下。但是实不相瞒,娘娘,现在本公子在中原微服私访越久,越是不太放心。”
我对你最不放心,他很想说这句话,但是瞥了一眼后不敢说。
可惜他的小心思都在这一瞥之中,绥绥娘子一眼看穿。
她没好气的说道:“你对我不放心?哼!我起码完成了一半诺言,已经救了你的性命,而且我之前还救了你那些脑缺手下的性命呢,若是没有我,那轸水蚓会对你的人做什么,你清楚吧?”
提到轸水蚓这名字,黄君子更沮丧了。
绥绥娘子问道:“怎么,你还在为出卖轸水蚓的消息感到难过?”
黄君子摇头道:“我才不会为轸水蚓难过,二十八宿都是疯子,人命在他们眼里仅仅是取乐的玩具,他们每天都要折磨死无辜的百姓,甚至还想要杀我的弟兄,所以我恨不得有人站出来能把他们二十八个全给斩杀!”
“那你去感谢王大人吧,他会斩杀你们的塞外二十八宿。”绥绥娘子轻松的说道。
黄君子仰头大笑:“靠他?他未必是我的对手!如果我眼睛没瞎,他的身手顶多是五品境吧?”
绥绥娘子淡淡的说道:“他的境界的确还很低,可是你父亲有没有教过你一句话,叫做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黄君子不信:“他王七麟能灭掉塞外二十八宿?”
绥绥娘子说道:“我们打个赌吧,若是他能做到这点,以后你无条件答应他的一个要求;若是他做不到这点,以后他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
黄君子犹豫道:“娘娘,本公子不是质疑你,可是他王七麟又不在这里,你让他跟我怎么赌?”
绥绥娘子轻轻一笑,说道:“我说的话,就是他说的话!”
黄君子咬咬牙,说道:“好,那就赌了,不说别的,我倒是看看他今夜怎么斩杀轸水蚓,我可是已经把轸水蚓的藏身地告诉他了。另外我得先回去了,他们看着我呢,我这次出来就是跟你报个信,然后、然后你明白吧?”
“不明白!”
“我是找你求救啊!王七麟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要去剿灭轸水蚓,而且还要带上我!”说到这里他腿肚子都在打颤,“娘娘,你得救命啊!”
绥绥娘子摆摆手道:“行了,看你这小胆子。你对王七麟有点信心吧,他跟你不一样,今晚你会没事的,赶紧滚蛋!”
黄君子真跟个蛋一样钻进土里。
同一时间驿所之中,徐大一行围着王七麟在问:“七爷,这小子信不信得过?他连轸水蚓的藏身地都说出来了啊。”
王七麟看向巫巫,巫巫嘴里含着糖,腮帮子鼓鼓的:“我换成知心蛊后,他没有说谎,是真的。”
徐大一咬牙一跺脚:“要是这消息是真的,那七爷咱把消息告诉武翰林,让他们武氏去对付轸水蚓!”
沉一不甘心:“阿弥陀佛,咱们自己灭了他不行吗?我这好几天没开打了,伏魔杖有点生锈啊。”
徐大哄着他说道:“生锈你多抹点油,我给你找一块猪皮,你没事的时候就挊两下子,行不?”
沉一说道:“阿弥陀佛,用猪皮挊啊?猪油会不会不太好洗?它会弄的袍子也油乎乎的,不太好吧?”
徐大震惊的看着他:“我说的是让你挊伏魔杖,你想到哪里去了?!”
王七麟厉声道:“别废话,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轸水蚓!我们不能把他的消息捅给武氏,我们得自己拿下他!”
“这二十八宿到底是什么?”马明问道。
徐大咳嗽一声道:“二十八宿你不知道?夜空有四象,《三辅黄图》有云,‘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那个那个,七爷还是您说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王七麟瞪着他的目光越来越严厉。
见此,八喵上去掏了他一爪子并站起来蹲在桌子上伸出一条前腿指着他:“喵呜喵呜!”
九六上来伸出一个爪爪挡在它胸前:大哥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看在六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狗命。
王七麟说道:“我们要制定一个作战计划,最大效率的应用我们的优势!首先我们盘点一下我们的优势,第一,马爷背后有马头明王!”
“但对人没用啊。”马明郁闷。
王七麟道:“第二,徐爷有宝甲护体,这宝甲甚至可以反伤到轸水蚓!”
沉一笑道:“但我二喷子兄弟这三脚猫功夫,怕是接近不了轸水蚓。”
徐大:抓狂。
王七麟继续说道:“第三,巫巫的蛊术很凌厉!”
巫巫骄傲的挺起胸膛,然后又沮丧了:“可他若是八品入神境,我放入蛊虫在他体内,他反神入身就能轻易将蛊虫给捉出来。”
王七麟又说道:“第四,咱们还有玄猫和天狗。”
众人低头看向八喵和九六,一只小胖猫和一个半大狗崽子,而那狗崽子已经困了……
他们一起摇头:“还是别让这俩去送死了。”
“就是,送给绥绥娘子咱还能吃一锅狗肉吃个龙虎斗,你给轸水蚓送去它们连根毛都留不下。”
“少废话,”王七麟道,“最重要的是第五点,我们现在知道轸水蚓藏在一座水井中,而且还知道他受伤了,正躲在里面养伤。另外黄君子还说了,轸水蚓修炼的功法与水相关,要不断引水入体。”
众人沮丧道:“这是个优势,但有什么用?”
王七麟沉吟道:“其实很有用!巫巫,你可以放出很多蛊虫,对么?有没有很小的能够融入水中让人不知不觉的吸收进身体里的蛊虫?”
巫巫说道:“我的小宝贝儿触蛮氏!”
徐大见过触蛮氏,惊讶道:“你那个大蜗牛怎么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吸收进身体里啊?”
巫巫说道:“不是把触蛮氏送进去,而是我的触蛮氏能放出一些很小很小的蛊虫进入水中,然后如果有人喝下水或者引水入体,那这些蛊虫就会进入其中。”
王七麟击掌道:“好,就是这个触蛮氏,我们要给水井下蛊!”
巫巫为难的说道:“不行的,七哥哥,我的本领没那么大,他有八品的身手呢,我一靠近就会被他发现。”
王七麟笑道:“是的,你靠近会被发现,可是八喵不会!”
玄猫夜隐!
正准备打瞌睡的八喵耳朵一抖,赶紧坐直了昂首挺胸。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提到我名字了,那我精神抖擞就对了!
王七麟说道:“好,我们放蛊入他体内,这是第一步,逼他出神入体去清除体内蛊虫。”
“第二步,我们用火攻、用毒攻,总之用一切办法破除他的邪功!尽量的削弱他的能力,这样即使弄不死他也得弄掉他半条命,最终我、大喷子二喷子一起上,弄死他!”
徐大呆若木鸡。
我也上?
我其实是个弱鸡啊,刚才我都是在吹牛逼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王七麟合计了一下流程,然后站起来说道:“根据这几天的规律轸水蚓都是在子时之后才出手,所以现在还有时间,嗯,这样,今晚我们来弄个大工程!”
他将自己的铁尉印交给徐大说道:“你去府衙,帮我调集一批火油!”
“马爷,你去把咱这几天招募的弟兄全聚集起来,他们在本城都很有能量,给我搞车子、生石灰粉和石头!”
“舒宇,你掏钱去给我雇佣民夫,至少要五十个!”
“巫巫你去找黑狗!”
沉一着急的问道:“七爷,那喷僧我呢?”
王七麟沉声道:“你随我在一起,押上那个黄君子,我们先去侦查黎家老院!”
黎家老院是府城中闻名遐迩的一座鬼庄子,它位于七镇之末的摇光镇,在摇光镇的最北边,依山而建,浩大气派。
两人带着黄君子出发,黄君子要面具,王七麟道:“没有面具。”
黄君子急眼了:“没有面具怎么行?我万一被轸水蚓给看到怎么办?到时候不光我要死,我爹也得死,他可不能死!”
王七麟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孝顺的,大喷子,去找块步给他蒙着脸。”
“找块大点的,我还要包着头。”黄君子很苟的说道。
沉一找了块绿油油的布扔给了他。
他们正好碰到绥绥娘子出门,双方打了个照面,王七麟露出个含情脉脉的笑容。
绥绥娘子回以莞尔一笑,皎洁月光之下,明媚皓齿、靡颜腻理,过往男人纷纷侧目。
唯独黄君子看的心里哆嗦,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妖精啊。
九六看到她后很高兴,蹦蹦跳跳又蹦蹦跳跳,一边蹦跳一边叫,小尾巴摇晃的跟个螺旋桨似的。
沉一问道:“它干什么?”
王七麟茫然:“我不知道,这傻崽经常这样,忽然就载歌载舞。”
沉一关心的问道:“它是不是也脑子有毛病啊?”
绥绥娘子蹲下撸狗头,恍然的点头轻声道:“噢,你见到了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呀?你对她叫、她不理你吗?没关系,以后六长大了去咬她,不不不,不咬她的脚,她的脚很臭。”
“你在说什么?”王七麟问道。
绥绥娘子从兜里掏出一块肉片塞进九六嘴里,笑道:“没什么,我胡言乱语在哄着小六子呢。对了,叔叔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么好久不来吃饭啦?”
王七麟无奈道:“形式紧张,最近工作忙啊。这不,我们得去黎家老院子瞧瞧,那个。”
他沉吟一下补充道:“今晚你别自己住了,去驿所与我爹娘姐姐他们暂住到一起吧。”
绥绥娘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沉一虎着脸道:“阿弥陀佛,老娘们家别瞎打听!”
绥绥娘子好脾气的笑了起来,对沉一招招手说道:“你过来我与你说一个秘密。”
沉一狐疑:“什么秘密?”
绥绥娘子低声道:“你最爱吃的麻椒小炒肉呀,用的是耗子肉,所以那些肉才会小小的一点点还能带上骨头!”
沉一脸上顿时露出惶恐之色。
绥绥娘子又笑着对王七麟说道:“你们要去黎家老院一定要小心,我曾经听食客谈起过那个地方,据说那里风水很邪,发生了许多诡异的事情,先是黎家五十余口一夜之间失踪。”
“之后又有人图便宜买下大院想改建成临山书院,以学生的才气和正气来镇压它的邪气。结果书院没有开起来,施工的时候就继续有人失踪,莫名其妙就没了,很邪的!明明几个人在一起干着活,大家伙一个不经意走了神,再回过神来就没人了!”
王七麟皱眉:“这么邪?听天监没去调查怎么回事?”
绥绥娘子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胸膛,说道:“听天监在这平阳府里头是什么地位,王大人您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吗?”
沉一喝道:“阿弥陀佛,你这妖精!有话说话,别对我家七爷动手动脚!”
绥绥娘子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前几天喝的秋高爽可不只是用了高梁酿造,里面我还加了……”
“求别说求别说。”沉一陡然噤若寒蝉,“喷僧先走,七爷你后面来追我吧。”
王七麟看着他的背影无奈道:“他的脑瓜子不太正常,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不动声色的挺起胸膛,身体很诚实的表示:请继续动手动脚。
绥绥娘子笑道:“我知道,刚才我都在逗他玩呢。总之你去黎家老院可得小心点,很危险的,那里风水不好。”
她又给了王七麟一个小皮囊,道:“深秋午夜森寒,你身子骨虚,记得时不时喝口酒暖暖身子。”
王七麟叫道:“我身子骨强硬的很!”
绥绥娘子赶忙安抚他道:“对对对,你身子骨很棒,是徐爷身子骨虚,你记得把酒带给他。”
补送蔬菜的农户到来,她赶紧去忙活了。
王七麟拎着黄君子追上沉一,三人雇了个车,穿过其他镇抵达摇光镇最北。
一片荒地之中,有座大院蛰伏在山下。
黎家是神都洛阳的望族,其中一支旁系迁回了平阳府,结果却发生了这件诡事。
当年黎家、武氏都来调查过,但没有查出什么所以然,只是说这里风水很邪。
王七麟悄悄的走到黎家老院跟前打眼看去:
一座庞大败落的宅院分布在大地上,夜色之下还真是像一头洪荒怪兽匍匐在地,这院子本有个敞亮气派的大门,如今大门消失,只剩下个大门楼,而门楼空空荡荡,正像是怪兽张开的嘴巴。
门楼里面漆黑黯然,正像怪兽的食道,他们进入院子,仿佛就是主动给怪兽投食。
沉一沉声道:“阿弥陀佛,七爷,这里风水确实不好,北方为坎,五行属水,此方位很避讳方形物品,可是你看这座宅子建的,它大门四四方方倒是正常,可是墙壁确实一节一节的,也四四方方,这可不对啊。”
王七麟仔细凝神去看,发现院墙还真是古怪,它是砖石垒成,但分割开来,由红砖、青砖间隔而成,有一截墙壁是红砖垒成的方形,下一截就是青砖垒成同样的方形。
他问道:“大喷子你还会看风水?”
沉一道:“阿弥陀佛,一个老尼姑教我的。她经常来找我师傅,然后总会让我碰上,于是她每次就教我一些风水东西,以此来封我的嘴。”
王七麟肃然起敬:“大喷子你厉害了。”
得到赞誉,沉一来劲了:“那七爷我继续给你分析啊,正所谓春种、夏长、秋收、冬藏,正北对应着冬,主收藏,不能有活水,活水流动没有藏性,不留人不留财,所以这宅子里头的水井没有水脉通往八方。”
黄君子急忙点头,他掐着嗓子说道:“对啊,我跟你们说过了,这口水井很邪,它没有通往四方的水脉,井水很冷,像是从九幽通上来的。”
王七麟点头,这也是他敢于来攻击轸水蚓的原因:只要封住井口,他就跑不了。
沉一不耐道:“喷僧还没说完呢,另一点就是,北方数水,水已经够多了,那么如果院子里还多有水流就会变成水源泛滥,一旦水泛滥就是洪水了,会冲走里面的人和物——嘿,七爷,这里老是莫名其妙的丢失人,会不会就是被洪水冲走了?”
王七麟摇头道:“不会这么简单的,小心点,我去后院的八卦园看看,你看好这小子,如果他敢妄动,哼!”
黄君子悲愤:自己可是未来的帝王,娘的,以后一定要治这些人一个欺君之罪!
王七麟小心翼翼贴近院子,他不是很信沉一的推测。
如果老院子的问题存在于这么浅显的风水问题,那不至于武氏查不出问题来。
他准备走正门,八喵伸出爪子拦住他,然后绕着墙角找了一座偏门,领着他们从偏门进了宅子。
后院面积最大,很好找。
所谓的八卦园也好找,这是个花园,造成八卦形,八卦眼就是一口水井的井眼。
为了避免惊动正在养伤的轸水蚓,王七麟没有靠近水井,而是跳上了花园边缘的一座小楼屋顶。
多年过去,花园荒废杂草丛生,他居高临下的看,发现这花园虽然长满了乱草,可是有一点很古怪:
这些草依然在遵循八卦阵型生长,它们并不是胡乱的长,像是有人精心修剪一样,整个花草园子还是呈现一个清晰的八卦形!
整个院子里种植了许多花草树木,尽管深秋叶落草枯,可是也应该有鸟兔躲藏在其中,更应该有昆虫在鸣叫。
然而并没有。
王七麟站在一处屋顶放眼四望,一片黑暗,一片阴沉,一片死寂。
他心里莫名的出现一个念头:这是一座死掉的宅院。
不多会宅院开始活了起来,源源不断有人到来。
一小桶一小桶的火油、一箩筐一箩筐的生石灰粉、一小车一小车的大块随时,还有宰掉黑狗得到的血液,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
徐大贼眉鼠眼的给他使眼色,低声道:“七爷,你猜我还弄到了什么?”
“什么?”
“挂红的骑马布,嘿嘿!”
王七麟震惊:“你从哪里搞到的?”
徐大骄傲的一指全城:“所有的勾栏院全让我给搜罗了一遍!”
“老牛逼了,我的徐爷!”
巫巫到来,双手结印她抽出一把银刀在手臂上划了一下,鲜血流淌,伤口蠕动,一只大蜗牛露出头来。
王七麟第一次看到这样放出蛊虫的手段,他大吃一惊,道:“巫巫,怎么会这样?”
巫巫巴掌大的脸蛋疼到扭曲,但还是尽量露出了个笑容:“因为它是我的本命神蛊呀,已经与我结为一体啦。”
本命神蛊?听到这话黄君子震惊的看向王七麟:这孙子不是农民的儿子吗?他什么来头,手下竟然有这样的神人?
王七麟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他此时心怀歉疚,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巫巫笑道:“哎呀,你道歉做什么?你帮我找到了触蛮氏这个宝贝,就是对我、对我们全族有救命之恩,我帮你小忙是应该的,我起初以为你会让我以身相许的报答你呢。”
王七麟道:“我只把你当妹妹看啊!”
触蛮氏钻出,但不染片血。
巫巫再度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接着递了一滴血在触蛮氏头上,说道:“好了,让八喵将它带到井口,让它触角向下,它就会放出蛊虫进入水井中。”
王七麟肃穆点头,道:“好,今晚让我们一同为民除害!”
八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王七麟站在小楼屋顶仔细看去,他看了半晌没有看到八卦井口上出现任何东西。
但八喵已经回来了,还给他一个眼神:崽办事爹放心!
徐大找来问道:“七爷,什么时候开干?”
王七麟掐出一支立香点燃,说道:“再等等,起码一炷香时间。”
徐大道:“七爷,小心一炷香时间足够这轸水蚓把所有的蛊虫给驱逐出体外。”
他们的计划是趁着轸水蚓的注意力在蛊虫身上,然后以火油、生石灰来堵住井道,以此创伤他。
但这个计划有个不可控的地方,便是他们不知道蛊虫什么时候进入轸水蚓体内、不知道轸水蚓什么时候开始驱逐蛊虫也不知道轸水蚓什么时候能将蛊虫完全驱逐出去。
王七麟面色凝重,说道:“他现在不是全盛时期,已经受了伤,他潜伏水中的首要任务是恢复伤势,所以不会很快发现蛊虫入体,这样咱们不能打草惊蛇,得耐心等等。”
“而且,”他话锋一转,“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的对手实力远远超出咱们,所以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徐大道:“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你是好官,老百姓需要个好官。”
王七麟笑了笑没说话。
不敢乱奶。
黄君子琢磨,刨除对立身份,这王七麟貌似确实是个好官,将来自己荣登大宝,或许可以重用他一下。
赤红色香头逐渐黯淡,一炷香要烧完了。
王七麟果断挥手:“开干!快快快!”
庄子外的民夫已经被听天监新招募的城内豪强们给组织起来了,马明做好了安排,他行伍出身,这种安排小儿科,将队伍列好了顺序,随着他挥手,一队队民夫开动。
先是一群大汉挑着担子往井里倒入生石灰粉,一担子又一担子的全给倒入其中。
大汉们倒掉石灰粉立马走,又有人推着车子上来往里倾倒石头,石头里混合着黑红色布条,一车一车倒下去迅速填满了井道。
一盆盆黑狗血跟着石头往下流淌,黑狗血之后是徐大带人拎着火油桶冲来全倒入其中。
沉一也拎着个桶飞奔过来:“喷僧给他加点料!陈年童子尿佳酿,绝对破邪!”
最后,王七麟接过一支火把扔了进去。
一道烈焰从井口轰然冒起!
火焰熊熊燃烧,站在井口的王七麟却毫无所觉,他几乎是贴着火焰了,就在最前线。
在他对面是一个庞大的黑影。
山公幽浮。
陡然之间,九六冲着井口叫了起来。
几乎同时,一道接一道的白影穿过火焰飞窜了出来。
轸水蚓的法外分身出现!
法外分身是邪祟,马明上前拽掉官服露出后背,佛光大盛,头戴白马头的马头明王勃然大怒走了出来!
马头明王有多个法身,这次他露面后便化作无量寿佛的忿怒身,全身变为棕红色,额头第三只眼张开放出凶猛目光,颈后鬃毛上竖,杀气凛冽!
“好个奸祟!胆敢犯下大罪孽!”
随着他发出怒喝,身后赤红鬃毛化作赤红烈焰,接着他肩膀位置又各自生出一颗脑袋,肋下更是伸展出四支手臂——
三头六臂!
沉一急忙下跪并双手合十、面色肃穆的大声赞颂道:“我佛慈悲!阿弥陀佛!宝马驰驱四方而威伏之,跋涉生死大海摧伏四魔之,势力大威、魔力精进,啖食无明重障!弟子明镜台沉一恭迎狮子无畏观音大士!”
狮子无畏观音,六道之畜生道教主,无量寿之忿怒身,以观音为自性身,三头三相。
相威严!相愤怒!相慈悲!
二十八宿作恶多端,马头明王遇到他的法外化身后立马催发最大怒气,化身狮子无畏观音相以三头六臂来应战!
黄君子猛的瞪眼咧嘴:吾草!真佛化身?
他接着惊骇的看向王七麟,这它娘到底谁有皇帝命?这货到底什么来头?我顶多有个抚世院弃徒做帮手,这货怎么又有金蚕蛊一族的神女相助、又有真佛化身相助?
轸水蚓的诸多法外化身飞出,每一个都是王七麟都难以力敌的水准,可是马头明王混然不惧!
马明大踏步走上前去,马头明王身躯随着他向前而越来越大,变得足有一丈半,他的三头咆哮各有狮子声,震慑法外化身惊惶尖叫,又见他六臂齐出,各自伸手抓住一个法外分身开始摔打。
更有长蛇在他身上跳跃,他的身体四周飞出骷髅碗、骷髅杖、血绳索、宝塔等等,威势万千。
马明双手合十沉声说道:“七爷让开,卑职一人足矣!”
马头明王何等高深的法力,抓住一个法外化身另一只手撕扯上来,双臂肌肉跳动便硬生生将它给撕碎了。
还有多个法外化身齐齐围攻他,只见他三颗脑袋三张嘴张开,立马有火焰喷了出来。
简直是嘴里含着三把喷火枪!
造化炉频频飞出,接连吸进去好几道火焰。
全是赤红火焰!
王七麟本想去看看是不是螣蛇在炼化这些火焰,但井下响起轰然雷鸣,一块块石头燃烧着飞了出来!
徐大一枚金铢扔出,吼道:“堵井!”
山公幽浮接走金铢一拳砸下,如银背大猩猩杵地,它的手臂粗有人腰,一拳拍下将飞起来的石头又给摁了下去!
井下火焰燃烧、井水沸腾,有黑烟白气往外喷涌,又有腥臭味道随烟雾冒出来,现场混乱一团。
王七麟扔掉刀鞘,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双眼死死的盯着井口跳动的火焰和堵在井口的山公幽浮,依稀之间,他感觉心神都凝聚在了一起,凝聚成一把钢枪对准了井口……
又是一声闷雷响,火焰陡然喷飞出来足足两三丈,烧成通红泛黑的石头往外跳,更有滚烫水汽喷涌,就像火山爆发!
堵着井口的山公幽浮直接被打飞了!
一道身影披头散发的飞了上来,随之而来还有一声凄厉怨毒的惨笑:“哈哈哈!哈哈哈!是谁来送……”
不等这话说完,徐大双手紧握狼牙棒握柄、双臂肌肉贲张,他咬着牙一把给砸了上去。
沉一跳起,凌空而下,伏魔杖上铁环像狂风中落叶般翻滚,带着泰山压顶的势头捅进井口。
舒宇双刀齐出,双刀全往下砸。
巫巫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个香囊扔入井中。
香囊炸开,里面伸出一条长满鳞片的手臂掏了下去,有石头飞起,这一爪上去就像热刀切牛油一样将石头给切开了。
刚冒头的轸水蚓没来得及装个逼,当场又被摁了回去!
但八品高手自然非同凡响,接着一道水柱从井底喷出。
水柱喷在狼牙棒上徐大踉跄后退,虎口裂开鲜血迸溅。
舒宇闷哼一声双刀险些脱手,他下意识后退来卸力。
沉一口宣佛号猛杵伏魔杖,井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火焰和滚烫石灰水继续往外喷涌,八卦园的地面则开始震动。
下一个瞬间沉一也被打退,轸水蚓再度飞起,这次他飞出来的速度就不那么快了。
王七麟还是没动,沉一厉喝一声回身扫伏魔杖、舒宇出刀侧面夹击、山公幽浮随手抓起花园中一棵枯木兜头砸下。
两人一个幽浮逼的轸水蚓向后退,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影冒出,他从水井中窜出来后冷笑道:“好手段啊……”
一直没动的王七麟拧腰一刀送出!
平平无奇的一刀!
至快至猛的一刀!
没有任何套路,没有什么刀法,没有什么说道,他就是在聚精会神之下凝聚了所有心血和精力,然后一刀刺了上去。
这才是轸水蚓的真身!
刚才那身影披头散发的飞出来后,王七麟本想挥刀,可是他随后便被徐大等人联手给逼回了井里。
就这一下子王七麟便明白,这是个假货!轸水蚓出动了一个分身,否则没道理八品高手会接不下他们一击!
果然,后面再度有人从井里飞出,这人面色惨白、光头无发,月光照耀下浑身有一股说不出的邪佞妖异。
他才是行货轸水蚓!
不过他被折腾的不轻,浑身惨白的皮肤上全是大水泡……
王七麟无暇过多去打量他,大决战开始了。
刀尖闪动,妖刀出现在他胸前。
就像本来便应该出现在这里。
即使轸水蚓身手高超也没料到还有一招在等着他,妖刀捅在了他胸口,王七麟双腿发力跺地往前冲,一手握刀柄一手挥掌拍在刀柄后头,聚集全身二牛之力想将快刀捅入他体内。
轸水蚓被推动的往后飞,但刀尖刚刚破开他的肌肤便被挡住了。
两人打了个照面,轸水蚓双眼如盲人般是白色的,像是只有白眼球没有黑眼珠。
但他显然能看到王七麟。
面对这致命一击他面露狞笑:“就这手段吗?原来是听天监的走狗!哈哈!”
他双脚踏地,本来被王七麟推动向前的身躯就跟被钉住一样踩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七麟汇聚全身力气,以二牛之力依然无法推动!
轸水蚓阴毒的冷笑:“我要你……”
王七麟一瞬间改了攻击方式,右手持刀左手捏内狮子印,口中快速诵读金刚萨埵心咒,第四字真言!
调动全身力量于一处!
爆破!
每一丝肌肉在震颤、在跳动,每一道力量被调动,它们与内力一起汹涌奔流向右臂,一道千古洪流冲击于外,挡者披靡!
妖刀上猩红锈迹扭曲,刀尖有短短一簇刀芒刺出!
轸水蚓身躯一晃,他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看到有水流从伤口流出。
这一瞬间他的眼睛猛然瞪大,挥手拍在妖刀上厉声叫道:“我要你死!”
妖刀震颤,王七麟几乎握不住刀柄,轸水蚓又是一击拍上,妖刀发出一声刺耳的锐鸣声被拍飞了出去!
早在之前王七麟已经知道情况不妙,他立马甩手放开妖刀往后快步退。
轸水蚓身躯闪烁,瞬移出现在他面前几乎贴着他的脸挥出双掌,脸上笑容毒辣得意:“死吧!”
然后他发现对面青年的脸上也带着笑容。
怒目金刚瞬间降临,以身护法,挥臂就是金刚劈山!
轸水蚓并不在意,他双掌击出,软绵绵的双掌却有无穷破坏力,金刚横练护体神术被他一掌破功!
惨白手掌拍在金刚身上,金刚光芒瞬间黯然接着消失,又是瞬间,绿光闪耀!
轸水蚓双掌拍在了金缕玉衣上。
他的双掌再度变得漆黑!
轸水蚓惨叫一声要后退,王七麟双手结火焰印砸出:依然是第四字真言,空气中的灵气化作绳索绑在了轸水蚓身上。
几乎是眨眼间灵气绳索断裂,但这眨眼间的时间足够了,火焰印不早不晚拍在他胸口刀伤上,烈焰燃烧很快又熄灭。
王七麟追着他连连拍出大手印,却压根追不上他,除了第一招火焰印拍了个正着,其他几招大手印全落空了。
见此他意识到不好,赶紧又往后跑。
轸水蚓身影连闪停下,他阴鸷的盯着王七麟尖叫道:“好好好!你这身手竟然能伤我!我要你死的很痛!苦!”
‘痛’字吐出他已经出现在王七麟身后,这次他学乖了不去拍他身上,而是挥手去扫他脑袋。
接着脚腕一阵剧痛,他愕然低头看到一个白狗头从一团杂草里冒出来,张开嘴便咬了上去。
破空声响起,王七麟怀里窜出来八喵,它先飞出小尾巴砸轸水蚓脑门,又从上往下落过程中以最快速度来了一套喵喵拳。
必须安排!
王七麟刚才逃跑可不是害怕,他要将轸水蚓引诱到九六藏身之处。
玄猫夜隐,天狗驱邪。
玄猫速度快,天狗牙齿利!
成年天狗能破开青龙护体神鳞!
连遭重创轸水蚓终于慌了,他一手扫开小尾巴一手扫飞玄猫再退,但王七麟汇聚全力又是一记火焰印。
还是烧你胸口伤势!
轸水蚓踢飞天狗拍飞玄猫带着胸口的火焰往后退,王七麟骇然,这样他速度怎么还那么快?
八品高手,恐怖如斯!
轸水蚓身手恐怖但胆子不大,他竟然要逃跑。
这是个错误选择。
本来大家伙都在恐惧他的八品头衔,但他的选择让所有人、尤其是王七麟士气大振!
一直藏在人群里的黄君子见此跳出,他的身影极快的在地里飞窜,猛的从草中窜出来扬手洒出一大团生石灰。
“为民除害!”
他尖着嗓子怪叫一声,落地后立马遁地跑路。
黄君子跳出的地方很贼,恰好是轸水蚓出逃方向,本来他洒出的生石灰攻击不到轸水蚓,可是他预判很准,生石灰正好出现在轸水蚓去路上,等于他自己钻了进来!
生石灰粉落在轸水蚓皮肤上,嗞嗞作响。
他的逃生节奏被打破了。
“洒出生石灰!”王七麟厉喝一声抓住机会以第四字真言困住他,虽然只困住他一瞬间,但已经足够他运行金刚横练追上去拍出火焰印烧他胸口伤口!
漫天生石灰粉洒出。
夜风一吹,整个院子陷入石灰粉雾中。
轸水蚓回身一拳挫碎金刚打在他身上,王七麟被打得后退,但他接着跺地向前再以灵气绳索去困他。
八喵夜隐出现在他跟前甩出尾巴绑住了他的脚腕。
轸水蚓踢它,王七麟已经逼近再当胸给他一记火焰印!
火焰在伤口处燃烧,燃烧时间越来越久。
生石灰粉不断落在轸水蚓身上,像是滚油星子,烧的他面容扭曲。
这下子他急了,打眼一看四周冲王七麟头顶拍下想退,八喵甩尾砸开他手臂,而王七麟则运行阴阳大道含一口真阳之气冲他迎面吼出:“来!”
夜空一霹雳!
王七麟挟持气势劈手拍下,轸水蚓怪叫一声四处横移,身影一连串变幻竟然出现了四个身影,王七麟一击落空接着又是一击结果却再次落空!
轸水蚓立马跺地要飞起,结果脚一落下有一只手臂从土里钻出来拽住了他脚腕并又有一团生石灰冲他迎面而来……
不等轸水蚓反击,人已经跑了。
王七麟杀到,轸水蚓气的厉啸一声,索性不跑了冲王七麟就去了一拳,
但接着他想起对方身上有宝甲护体,于是中途又赶紧改成上撩拳锋。
王七麟换火焰印为独钴印又转为宝山印,他知道对方速度快,索性不去与对方比力气,就是与他硬碰硬!
轸水蚓一拳打碎护体金刚但接着金刚再度出现,两人瞬间对轰好几招,轸水蚓大叫道:“不可能!”
王七麟甩出火焰轮止印,轸水蚓避开一拳捶向他头顶。
见此王七麟不躲避,抬头向上挥舞大手印结成头印。
八喵小尾巴又飞到,将轸水蚓必中的碎脑一拳变为打在肩膀上一拳。
金刚再度被打消,可是轸水蚓拳锋再度受重创。
王七麟这一记头印换狮子奋迅印,一手拍在他小腹将他拍的倒退一步。
轸水蚓要退,王七麟一口真阳之气喷出:“哪里走!”
这样轸水蚓也恼了,大叫道:“给我死!”
王七麟扫腿甩出花园里枯草飞舞,他的大手印纯熟无比,一道道大手印甩出、一样样佛家法宝变幻!
宝山印、独钴印、狮子奋迅印、头印、火焰印、火焰轮止印、三钴金刚印!
大手印四处幻现,轸水蚓面前的佛家法宝四处纵横,夜色中他隐隐看到对面有一尊佛家金刚在冲他发威。
王七麟现在就是佛家金刚!
轸水蚓心里逐渐疲惫,而且他的皮肤下开始有小虫般的东西在蠕动!
巫巫注意到这点几个起跳飞上来甩手洒出一把沙子似的东西。
轸水蚓大怒叫道:“就是你这死人放出的蛊虫!”
他挥拳逼退王七麟身影晃动出现在巫巫身后,一把抓住女孩双肩狞笑吼道:“给我开!”
但他一发力却是身躯晃了晃,巫巫像一条鱼似的游走并大叫:“七哥哥缠住他!他没有全逼出蛊虫!”
王七麟一脚踢飞一块石头又抓起八喵扔出去:“看我暗器!”
八喵后发先至踩在石头上腾空消失,轸水蚓劈手砸碎石头尖叫道:“我要……”
“啪!”玄猫小尾巴凭空出现在他脑后,它先是一尾巴敲上去然后又是继续往下落,继续喵喵拳。
连续安排!
王七麟前冲,带起枯草落叶四处飞,他的身影从中杀出,当胸与轸水蚓一记对轰。
草叶被震碎成无数裂片!
两人都在后退,但王七麟接着跺地继续向前冲,身躯外放的罡风带动枯草落叶滚滚向前飞,恍若夜空中出现一条看不见的怪蟒!
好几步距离转瞬即逝,轸水蚓也是凶性大发,两人缠在一起继续轰击。
王七麟全力运转金刚横练与大手印,怒目金刚一次次出现,每次金刚归位后便是一招金刚九式,有金刚坐禅、有金刚咆哮、有金刚伏虎、有金刚镇魔,轸水蚓每一次都能一拳将它轰碎。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每次轰碎的金刚都会变幻姿势!
金刚九式既成,九式归一,成就大威金刚!
第十次出现的金刚更高大、佛光更厚重,轸水蚓挥手拍上,金刚佛光黯然,但这次没有消失……
王七麟就在等这一刻!
大手印中途变拳头,他拉开手臂一拳轰在轸水蚓脸上,第四字真言转为内运行,全身气力归于一拳!
“破!”
真阳之气喷在他身上让他苍白的皮肤变得滚烫赤红,一拳轰在他脸上更是让他七窍往外喷水!
轸水蚓往后退了几步,身上皮肤开始皱巴,他茫然的看着前方,说道:“这不可能……”
接着,倒地!
王七麟也倒在地上,但他还能坐着,九六很体贴的在他身后像个架子一样撑住他身体,八喵坐在他腿上‘呼哧呼哧’一个劲喘粗气。
它挑起小尾巴看了看,小尾巴掉了好多毛,秃了!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又得勉强站起来。
王七麟看向身后,轸水蚓的法外化身已经全让马头明王给整死了,这不意外,可是徐大、沉一等人对付的轸水蚓分身竟然也已经被打死了!
一个书生在面无表情的踩着他的分身。
飞僵,辰微月!
谢蛤蟆一脸笑容的走向前来,冲他施礼唱喏:“无量天尊!七爷神威盖世,竟然以一己之力诛杀一名星宿!”
王七麟看到他后心里顿时放松下来,他再次跌倒在地,无力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来。”谢蛤蟆还是一脸笑容,“老道士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早知道你们能解决掉这星宿,我就带着辰微月慢些走了。”
辰微月扫了他们一眼,几步迈出跺地飞走。
谢蛤蟆笑道:“他还得去接他媳妇呢,老道士算到大人有个劫难,只好赶紧拖着他抢先上路。”
他一直冲王七麟笑,这个笑容让王七麟感觉很熟悉。
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然后逐渐的回过味来:这不是自己看到八喵抓到老鼠九六学会定点定时撒尿拉屎的时候露出的笑容吗?
它娘的这么来说——老道士露出的是老父亲般的慈祥笑容啊!
这一场大战之后,王七麟实在没有任何力气了。
被榨干了。
一点一滴的体力也没有了。
他让谢蛤蟆将轸水蚓的尸体拖回去,懒洋洋的说道:“今晚我不行了,我必须……”
沉一冲上来要哭:“七爷,我的好七爷!阿弥陀佛,喷僧一定给你念足七七四九天的《地藏经》,还有往生咒,以后喷僧随身带你牌位,每次吃饭之前一定给你来一套《往生咒》。”
“不是这个不行!你滚!”
王七麟很想打他,但他对付轸水蚓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此时没法去收拾沉一。
今夜他是超水平发挥才杀死了受伤还被水煮火烤过并中蛊了的轸水蚓,他这还有金缕玉衣护体,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双方对战,他要是能坚持三招那就算祖坟冒青烟了。
沉一愣头愣脑的问:“那你是哪个不行?”
徐大亲自推了个小土车过来,一脚踢开沉一把他放到小土车上推了回去。
路上王七麟安排了一下,他得让新收的实习生们带民夫们去吃夜宵,必须得把他的煌煌天威传出去。
这才是他要独扛轸水蚓的目的。
重振听天监威风,他可不只是说说的。
回到驿所,徐大帮他脱掉金缕玉衣,下面肌肤片片青紫,徐大看了后少见的没有调侃他。
鱼罩罩慌张的说道:“我去烧水,七爷你泡个热水澡。”
王七麟无力的说道:“我这是要是泡热水澡,怕不是会内出血而死!给我去弄点冰块,绥绥手里肯定有冰块,我得泡个冷水澡,要止血的!”
谢蛤蟆递给他一颗大药丸子说道:“不用泡澡,吃一颗止血丹再睡一觉,明天醒来七爷你还是生龙活虎。”
王七麟摆摆手道:“你不懂,泡澡是一种享受。”
主要是得让绥绥知道自己受了伤,得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硬汉,否则这次岂不是白白受伤?
他们还得放出青蚨虫给赵霖传递消息,又是一个星宿出现并且被斩杀,这是听天监的大事!
为了便于联系上下级,现在徐大随身带着青蚨虫,所以这事他来主持即可。
谢蛤蟆最后一个走,他拍拍王七麟肩膀说道:“无量天尊,七爷真是进步神速,很好,很好。”
王七麟冲他竖起中指。
他不知道谢蛤蟆到底是为什么跟随自己,但他知道这老家伙身手深不可测,今晚这一切恐怕也在他算计之中。
起码被他算到了,否则他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巧合?
谢蛤蟆笑问道:“七爷,你这手势是什么意思?”
王七麟道:“这是一个手印,意思是感谢,我很感谢道长对我的照顾。”
谢蛤蟆也冲他伸出中指笑道:“老道士应该感谢你才对。”
他想了想又改成竖起两根中指:“老道士代替全城百姓谢你。”
王七麟搂着八喵和九六睡觉。
一大早他刚起床,然后内视识海看了看,又有一道青色火焰出现了。
这样他就不明白了,上次是五道红色火焰被炼成了一道青色火焰,可昨晚马头明王打死的轸水蚓法外分身得到的红色火焰至少十条,却怎么只炼出一道青色火焰?
《十八泥犁剑阵》还在炼制中,但看样子已经快炼好了,现在封面上的字迹在闪烁。
他走出门去,昨天找过他那副捕头武兴德又来了。
鱼罩罩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说道:“七爷,武捕头很早就来了,他一直在等您呢。”
武兴德尊崇的向他抱拳行礼,说道:“七爷英雄盖世,肆虐平阳府的妖人还是被您给斩杀了,昨夜城里没有再诡异的出现水淹尸,老百姓们安心的睡了个好觉。”
王七麟摆摆手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官算什么英雄?在座的每一位还有昨晚庇护城里百姓的每一位才是真英雄。”
沉一嘀咕道:“七爷现在说起官话来一套接一套啊,看他比耍大手印还溜。”
“闭嘴。”徐大怒视他。
武兴德当没有听到这话,他又说道:“七爷,我此行到来还有一件事,府尉大人让我通知您,昨夜城防队的兄弟虽然没有抓到那个星宿,但意外抓到了一个你很关注的人——俞宁县知县大人,武威来!”
王七麟目光一凝,脸上露出笑容:“抓到武威来了?”
武兴德道:“不错,府尉大人已经从天武门弟子口中得知您有武威来作奸犯科的证据,便想邀请您一起去审讯他。”
王七麟问道:“什么时候开审?”
武兴德道:“府尉大人的意思是看您的安排,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府里就什么时候开审!”
沉一摸了摸光头哈哈笑道:“阿弥陀佛,七爷,看来武翰林真想认你做干儿子啊,这对你够好!”
武兴德微微一笑,很自觉的走出驿所去门外等候。
王七麟怒视他,道:“滚蛋,别瞎说!”
谢蛤蟆沉声道:“这次大喷子倒是还真没说错,七爷,你昨晚独自解决了一个星宿,这展现出来的实力让各方势力无不对你刮目相看啊,武翰林一定想要收下你!”
说起这点王七麟倚在了椅背上。
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斩杀一个星宿,他也很骄傲啊。
八喵九六更骄傲,它们俩一边一个站在椅子前面,九六摆出石狮架势,八喵蹲在地上直立而起抄小手,跟俩门神一样。
昨晚斩杀轸水蚓也有它们两个的功劳,联手整死一个八品高手让它们与有荣焉,它们现在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小灵兽了,而是威风八面的很叼的存在。
舒宇有些迟疑的问道:“昨晚那个,真是八品高手?”
谢蛤蟆笑道:“轸水蚓即使没有进入八品境也至少是七品境巅峰,他的实力比壁水貐要更强一些。不过昨晚不是有人告诉你们了吗?这轸水蚓受了伤……”
“咳咳,”徐大清了清嗓走出来说道,“实不相瞒各位,轸水蚓正是伤在鄙人手下。”
“你自称逼人还差不多,鄙人?呵呵。”沉一嘲笑他。
徐大勃然大怒,但无能狂怒。
他是真打不过沉一啊!
王七麟帮他辩解道:“轸水蚓还真是伤在了徐爷身上,不过这是小伤吧?看样子他是受过重伤的,所以才只能放出一个分身,最大的本事被限制了,那么是谁伤的他?”
谢蛤蟆摇头道:“这不清楚,不过昨夜还是七爷当记首功。”
徐大立马对王七麟竖起大拇指和中指:“这还用说?七爷的战术非常完美,以玄猫悄无声息的送蛊虫进入他体内,趁着他清除蛊虫的时候以火来攻他,火能克水,他修习的是邪术,黑狗血与童子尿都有削弱他邪术之能,这一套连环招妙啊,轸水蚓死的不冤!”
王七麟看着他奇怪的手势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大说道:“哦,大拇指代表对七爷的敬佩,中指代表对七爷的赞美,道长早上教我的。”
王七麟傻眼了。
谢蛤蟆又问道:“对了,这事情怎么会跟武威来扯上关系?我不在这短短几天,怎么发生这么多事?”
王七麟挥手道:“路上说吧。”
他将探查到的案情告诉谢蛤蟆,问他道:“武威来折磨鱼汕汕的魂魄,是不是要练十八泥犁剑阵?”
话说完没有得到回应,他诧异回头,看到谢蛤蟆呆立在了街道上。
见此他问道:“怎么了?”
谢蛤蟆失神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武威来一个小小知县,怎么会这门邪术?”
王七麟心虚的问道:“你是说十八泥犁剑阵?”
这套剑阵练法已经被造化炉给吞掉了,如果有人追着问,他还真没办法解答。
谢蛤蟆缓缓的摇头,以很凝重的口吻说道:“不是,十八泥犁剑阵确实算是邪术,但武威来会一样更可怕的邪术,甚至在这门邪术面前,泥犁剑阵纯洁的如同白莲花!”
“到底是什么邪术?”
谢蛤蟆的面皮抽动了一下,缓缓的说道:“逆乾!”
王七麟狐疑。
谢蛤蟆说道:“《周易-乾》有一句话,叫做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这句话是说,乾卦所能推衍出的变化,与天道的变化是相符的,万事万物都有自当遵守的发展规律,这就是命。后面一句话说的就是,万事万物各安天命、遵循天道的规律来运转,那天下就会祥和安宁。”
“逆乾,就是忤逆天道,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夺命为己用的大邪术!”
“放到武威来的身上,便是他发现了鱼汕汕这个姑娘的命格很富贵,有王后之命,于是他行逆乾邪术,将鱼汕汕的命格强行夺为己用!”
“有一点你推测的很正确,武威来就是在折磨鱼汕汕,俞宁县的酷刑其实全用在了鱼汕汕身上,没有酷刑的时候他就会将鱼汕汕的魂魄附着在牲口身上,让屠夫去折磨她!”
“他的目的是让鱼汕汕痛恨自己的命运——当人受到痛苦折磨的时候,难免会怀疑自己的命运并为之厌恶,许多人就是这样,当他们遇上命中的坎后会去质问老天爷为什么让自己这么命苦。”
“如果鱼汕汕极度痛恨自己的命运,她的命格就会被剥离出来,这时候武威来又发现了一个神兽就是螣蛇,他供奉螣蛇,祈求螣蛇将这份命运逐步转移到自己身上。”
“所以武威来才会在短时间内官运亨通,扶摇直上。如果不是你查出真相,那他最终很有可能完全获取到鱼汕汕的命格,拥有王者之命,未来不可限量!”
王七麟听的震惊:“还有这样的邪术?”
谢蛤蟆沉重的点头:“不错,相比之下泥犁剑阵又算什么?炼泥犁剑是要挖掘大墓搜寻阴魂未曾离体的尸首,炼化尸首为剑,然后号令尸首的鬼魂为自己所用。但这害得是死人,逆乾呢?它害得是活人,而且往往是命格富贵的人!”
王七麟光听一听就觉得可怕。
一个人的命运被另一个夺取,这人还要被反复折磨……
难怪见多识广如谢蛤蟆,得知这邪术后都惊呆了,哪怕十八层地狱都没有这么可怕。
所以说,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鬼神是人心!
轸水蚓如此凶残也不过是将人溺杀,武威来呢?他夺走了鱼汕汕的命运还要反复的折磨她!
王七麟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武威来舒舒服服的死!
他们跟随武兴德到了府衙,这时候武兴德进去传话,找到武翰林和武景湛说道:“二位大人,王铁尉已经在府衙外等候了。”
武翰林抚须道:“好,你引他去内堂,给他上茶,并告诉他我马上过去。”
屋子里除了他们父子还有一名抱着剑的老汉,这老汉年纪比武翰林大一些,面容线条刚直、脸膛通红,目光炯炯,他整个人就好像一把剑,腰背挺直如剑、气质刚硬如剑。
看到武兴德离开,这老汉不悦的说道:“翰林,你真要把吴威来交给听天监?”
武翰林柔声道:“三叔,这王七麟值得我们笼络,你看见了,他昨夜竟然独自斩杀了轸水蚓,如果不是你给我这消息,我绝不信他能做到这点!”
老汉一拍手中长剑说道:“他可不是独自斩杀的轸水蚓,这小子身边有一群好手,他有个手下背后的镂神图竟然是马头明王!还有个手下蛊术修为惊人,应当是金蛊女一脉的后起之秀,再就是他有玄猫和天狗助力,哼,有这样助力,我武夜阑也能斩杀轸水蚓!”
武翰林苦笑道:“但是王七麟才多大年纪?而且他的手下虽多,却都诚心诚意的受他调遣,这岂不是说明他更力更强?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这王七麟就是个名将啊!”
武景湛也说道:“三爷,王七麟助手虽多,可对付轸水蚓的法子却是他想出来的,而且最终也是他与轸水蚓一对一将之斩杀,我知道你不喜欢听天监,但这王七麟真是个名将之才!”
武夜阑狐疑的问道:“名将名将,他就算是名将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想要造反吗?”
武景湛急忙挥手:“三爷不要乱说,我武家以信义传家,早年曾对太祖起誓永生不反,所以怎么会造反?我们笼络王七麟,并不是为了咱们武氏,而是为了……”
武翰林道:“别争执了,我们笼络人才自有道理,这王七麟就是个了不起的大才。”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赞叹一声:“能斩杀二十八宿啊,厉害!”
武夜阑不服气的说道:“第一,昨夜的轸水蚓不知怎么受了重伤;第二,轸水蚓放出了所有法外化身失去助力;第三,法外化身遭遇屠杀让他大为惊慌,他错估了形势,以为井外来了高手,所以才自断一臂放出一个化身想以此去吸引这高手注意力然后自己逃跑,这导致了他本身的实力锐减……”
“总之,他的死有原因,并不是这王七麟以真本事将他斩杀的。”
听到这话,武翰林父子对视一眼一起苦笑。
他们当然知道王七麟不是靠真本事斩杀的轸水蚓,要知道轸水蚓可是八品境的高手,如果王七麟能靠真本事斩杀他且不受伤,那他得是九品境甚至步入先天!
武夜阑见自己说不动两人,便不悦的持剑而去。
武景湛无奈道:“三爷怎么还是这个脾气?他难道看不出来吗?正是因为王七麟不靠真本事就能斩杀轸水蚓,所以我们武氏才要招揽他啊!”
武翰林笑道:“你三爷永远都是这脾气,他的剑术便是直来直去、刚猛非凡,为人自然也是如此。你大爷爷给他的评价完全正确,因心融于剑,故能极于剑!”
武景湛又说道:“但是三爷有一点说得对,我们不能随意将吴威来这孽障交给王七麟,周愈毕竟曾经为大将军效力过的,他离开朝堂也是因为给大将军……”
“别说这些,”武翰林摇摇头道:“先去见王七麟,吴威来能保住尽量保住,他品性不行,可终究是个人才,唉,以后咱们会需要很多人才。”
武景湛皱起眉头说道:“不错,他的确是个人才,手段酷烈、执法严苛。但是他不像是个好色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山野村夫的小妾,竟然去害死这么一家人?说不过去。”
“走吧,等他恢复健康我们问出内情不就一切真相大白?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招徕王七麟,无论如何我们得以礼接待他,若能将他为己所用最好不过。”
武翰林一弹桌面,身边茶盏盖子跳起,有茶水如一条白练般腾身而起,自动窜入他口中。
内堂是小公堂,一般是官老爷们议事和审讯重刑犯的地方。
王七麟与谢蛤蟆咬了会耳朵听见武翰林父子的脚步声,便一起站起来抱拳行礼。
武翰林满脸洋溢着热情笑容,他大步上前握住王七麟的肩膀说道:“王大人果然少年英豪,昨夜您的壮举已经传遍全城,我平阳府有你这样一位铁尉庇佑,实乃平阳百姓之福!”
王七麟抱拳道:“误打误撞,都是凑巧而已。”
武景湛向前,父子两人轮番对他一顿夸,把王七麟夸的误以为自己进了夸夸群。
最后还是他提到武威来,武翰林这才作恍然状,招手让人将他给拖了上来。
他特意介绍道:“昨夜我安排人手全城戒严,结果没碰上轸水蚓,竟然发现了武威来大人这位逃犯,一切也算是天意。”
王七麟当时对武威来是下了重手,把这货夯的很严重。
武氏估计以良药治疗他来着,但也不过才救回他一条命来,他整个人现在失魂落魄,一脱离人的扶持就萎靡倒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没有一点往昔风采。
见此王七麟松了口气,说道:“前两天我一时冲动,下手有点太狠,险些把他给打死,真是好险!”
听到这话武翰林父子对视一眼,俱面带惊喜。
他们觉得有门,王七麟看来也不想对武威来下死手。
结果他们听到王七麟继续说道:“让他这么死了那就太便宜他了,这人必须得送去天听寺阴狱好好折磨上一些日子,然后再找鱼鳞剐宗师给他执刑,至少要剐他九千九百九十九刀!”
武翰林一怔,道:“武大人与王大人有什么血海深仇,竟导致您如此痛恨他?”
王七麟说道:“我与他没有什么仇恨,是国法要剐了他,他犯下了滔天大罪!”
武翰林诧异的问道:“滔天大罪?他为了美色害死一家四口人,着实罪大恶极,但是这用不着处以极刑吧?”
王七麟更诧异:“你们不知道他犯了谋逆大罪吗?”
武翰林这是真的吃惊了,他问道:“王大人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他怎么会犯下谋反之罪?”
武景湛下意识问道:“他勾结前朝余孽,意图谋反?”
王七麟摇头道:“不,他向鬼神献祭活人,以此谋求鬼神庇佑而篡位皇权。”
武翰林失笑道:“这太玄奇了吧?”
王七麟招招手,谢蛤蟆将带来的盒子打开,露出里面鱼汕汕的头骨。
武氏父子凑上来看向头骨上的字,看后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均有惊异之色。
王七麟继续说道:“你们或许知道,他修习有十八泥犁剑阵,对吧?这可是一套邪术……呃,你们不知道?”
武氏父子脸上震惊之色更浓。
王七麟不太相信他们不知道武威来修习泥犁剑阵这件事,连尹丁一个山村猎户都知道这消息,权倾平阳的武氏怎么会不知道?
武翰林厉声冲武威来喝道:“武威来!告诉本官,你真的修习了泥犁剑阵这门邪术?”
王七麟又招招手,谢蛤蟆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打碎的骨剑。
这骨剑是以亡人尸骨炼化而成,所以练泥犁剑阵又被叫做炼剑,因为这门邪术有个很重要的过程就是将人尸炼为骨剑。
王七麟决定再爆个猛料,道:“不止如此,他还练有一门大邪术!”
“什么?”
王七麟正要说出‘逆乾’二字,谢蛤蟆突然甩袖往外飞去:“无量天尊,雕虫小技!孽障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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