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无风无云,这样的天气虽然在明媚的春日里并不少见,然而缕缕光线之中的温暖热烈在春阳之中却也并不多见,似乎专门为立碑祭祀大典而来。

       立碑祭祀大典在演武场中举行,妘天青一行人进入主宾台时,整个演武场已经人山人海,数百名妘氏族人身着束身劲装,手握圆月弯刀,目光凛凛,分成四个方阵整齐地列队站在演武场两侧。

       妘锋看到主宾台上众人已经落座,一个纵身来到演武场中央,环视一圈已经准备就绪的族人,继而大声道:“诸位族人,姜氏宗族淳于家族淳于格,以一人之力重伤赢氏宗族族长赢不羁,击杀赢氏宗族大长老赢不屈、三长老赢不泓,血炎团大长老血难、三长老血涌、四长老血厄,重创赢氏宗族和血炎团,才使得我们有这片刻的安宁!近年我妘氏宗族屡遭劫难,精英尽丧,二长老、三长老均为奸人所害,我们族人可谓任人宰割!淳于格虽然遭人所害,然而若没有他,我们妘氏宗族处境将更加艰难,将会有更多族人死于赢氏宗族、血炎团,甚至是姞氏宗族奸人之手。我妘氏宗族一向恩怨分明,有恩必报,今日在此举行立碑祭祀大典,一是为了向英雄淳于格致敬!二是请各位族人以英雄淳于格为榜样,励精图治,勤加修习,复兴妘氏宗族!只要每名族人精诚团结,我妘氏宗族必将再次复兴,报仇血恨,手刃仇人!”

       “报仇血恨!手刃仇人!”

       “报仇血恨!手刃仇人!”

       “报仇血恨!手刃仇人!”

       ……

       肃立两侧的族人同时举起手中弯刀,大声叫喊着,如同压抑在胸中许久的怒气被瞬间释放出来,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冲云宵,惊起阵阵飞鸟。

       妘锋轻轻摆了摆手,两侧喊声同时消失,只有回声在半空之中继续冲击着云宵,无云的天幕之上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妘锋再次环视一圈,眼含热泪,大声道:“迎碑!”

       一声一声“迎碑”之声接力向外传去,城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悠扬的号子:“英魂不灭,英灵长存!浩浩荡荡,万古流芳!”紧接着数十人同时踏出的沉重的步子,带动着整个地面震动起来,铿锵有力地从城门之处传了过来。

       十八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分列两侧,肩扛巨大的石碑,腰缠白绫,赤裸上身,伴随着“一二、一二”的号子,一步一顿地从城门向着演武场走来,每一次脚步同时落下,整个地面都会为之震动。

       看到石碑的一刹那,主宾台上的所有人均站起身来,眼睛随着石碑的每一次移动向前移动着,不少人眼中含着泪水。此时,似乎所有的动作都变成了多余,整个空间之中唯有那“一二、一二”的声音和大地的震颤。

       时间流动也似乎变慢了,从城门到演武场仅仅1000多米的距离,却走了近半个时辰,然而这半个时辰之中却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有丝毫的不耐烦,似乎这半个时辰里的每一个音符都走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成为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烙印。

       石碑到了演武场的入口之中,十八名壮汉突然同时用力,将石碑高高举起,如同举起一种圣物,一步一步踏上演武场,从妘锋身边走过,一直走到演武场的最里面,而后后排壮汉单膝下跪,前排壮汉手臂高举,将石碑安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石碑座内,随着一声“落”的声音响起,石碑稳稳地立在石碑座内,十八名壮汉同时转身,排成两排,对着石碑一齐跪下,连叩三次,而后站起身来,从演武场两侧离去。

       “祭碑!”妘锋颤抖的声音拉长了音调,音调之中透出一股如丧考妣的悲痛。

       妘天青一个纵身从主宾台上跃下,站在石碑之前,对着石碑深深一躬,抬起头来,手中弯刀在手掌之中猛的一划,一缕鲜血射在石碑前面的地面之上,朗声道:“英魂不灭,佑我妘氏!”

       妘天青回到主宾台上之后,妘天元、妘天云等一干宗族族人皆是依样画葫芦,不多时石碑之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一片赤红。

       妘锋扬起仍然滴着鲜血的手,大声道:“观碑!”话音一落,脚尖轻点,一个纵身掠在石碑一侧,看着演武场。

       一直恭敬地立在演武场一侧的一个百人队同时向上跃出,半空之中弯刀拔出,同时大喝一声,声音震耳欲聋。百余人10人为一横排、10人为一竖排,整整齐齐地立在演武场中,人群之中一声:“起!”百人同时挥起弯刀,向前砍出,而后弯刀在手中回旋,继而弯刀猝然收回,再次向侧向击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给人一种视觉震憾。

       淳于罕看了一眼妘天青,妘山眼疾口快,对淳于罕道:“淳于族长,这是我妘氏宗族旋风弯刀刀法,虽然比不上您的功法精妙,但在临阵对敌之时也能够派上一些用场!”

       淳于罕默默点了点头,仔细看着场上的刀法。

       随着人群之中一声“毕!”百人同时收刀,而后在手掌之中猛的一划,百余道鲜血瞬间同时喷出,目之所及一片血红。

       “英魂不灭,佑我妘氏!”百余人同时单膝下跪,压抑着的百道声音同时爆发而出,响彻寰宇。片刻之后,百余人同时站起,弯刀回旋收起,而后同时跃起,回到了演武场侧面。

       接下来是另外三队一队接一队的上场,所不同的只是使用的刀法各不相同,第一队的旋风刀法,第二队的迅雷刀法,第三队的撼山刀法,第四队的散泽刀法,虽然刀法各有千秋,却也都平平无奇,应付一般的对手尚可,稍微比自己实力强一些,甚至与自己同等实力的对手可能都有困难。

       待到四队行礼完毕,妘锋再次来到演武场中央,抬起右手大声道:“定碑!”

       话音刚落,妘山立即向前一步,向着谢固流、许智谦道:“两位族长,请!”

       谢固流、许智谦对视一眼,脚尖一点,纵身来到石碑之前,双手前拱,对着石碑拜了下去。淳于格看到两人样子,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安,妘氏宗族举行这立碑祭祀大典,除了自己对妘氏宗族有恩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要以自己为榜样来激励族人勤加修习,他们拜祭自己理所应当,而这两人则是姜氏宗族分支家族的族长,身份地位比自己要尊贵不少,他们拜祭却是有些不好接受,然而转念一想,死者为大,他们拜祭的是曾经死去的自己,受之也是无妨,再说自己对许氏家族、谢氏家族也都有恩在前,当下心中也是有些释怀。

       谢固流、许智谦拜过之后,转身回到主宾台上,而后是谢氏宗族、许氏家族族人拜祭,也是与各自族长一样,仪式简单表情庄重。

       看到谢许两家祭拜完毕,妘山对淳于罕道:“淳于族长,下面请淳于家族拜祭!”

       淳于罕看了一眼身后的族人,族人们手指微动,长剑凌空而出,瞬间20余把长剑悬浮在擂台之上,族人们脚尖轻点,20余个身影同时跃出,伸手握住剑柄,长剑在手中一个回旋,群狮乱吼之声响彻云宵。

       狮吼之中,20余个身影猛然回撤,手中长剑收回,而后再次一个回旋向前刺出,道道灵蛇蛇尾一摆,如同刺破空间的把把利箭向前射出,继而20余个身影同时在石碑之前停住,对着石碑双膝下跪,口中大喊:“血债血偿!誓报此仇!”声音刚落,长剑迅速在族人手掌之中划过,血光四溅,滴滴鲜血融入血红的地面之中。片刻之后,族人们回到主宾台上,淳于罕看了一眼淳于格,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前跃出,站在主宾台上。

       刚刚族人们的精妙技法在妘氏宗族之中再次引起了一次不小的震撼,原以为淳于罕使用的精妙技法只有族长和少数几名族人能够使用,却没有想到所有的族人均是如此,淳于家族表现出来的实力更是让人刮目相看。而淳于罕邀请淳于贾一起上台祭拜,则更体现了淳于贾身份的尊贵,在淳于家族之中有着与淳于罕一样的地位和身份,这也让妘氏宗族,甚至是谢固流、许智谦等人惊讶不已。

       淳于罕、淳于格二人站在石碑之前,仔细看着这个巨大的石碑,石碑由一块整体大石雕刻而成,上刻“英魂不灭,英灵长存!浩浩荡荡,万古流芳!”十六个红色大字,在日光的照射之下闪闪发光,给人一种威严和庄重之感。

       淳于罕和淳于格双手拱起,对着石碑俯身一拜,而后转过身来,淳于罕大声道:“我二弟淳于格乃人中龙凤,我深感庆幸!今日妘氏宗族举行立碑祭祀大典,妘氏宗族与姜氏宗族世代守望相助,兄弟之情必将永世长存!我淳于家族永感大德,誓与妘氏宗族共进退、同生死!”说完,长剑从手掌之中划过,一道鲜血喷出。淳于格随即接过淳于罕的长剑,从手掌之中划过。淳于格不愿意使用无影剑,一旦使用也就意味着其身份的暴露。

       “共进退、同生死!”妘氏宗族和淳于家族族人异口同声高呼起来,声音此起彼伏,一浪追过一浪,一声高过一声。

       随着日渐西斜,典礼落下帷幕,淳于格看了一眼仍然群情激昂的现场,心中不禁感概万千:原本死气沉沉、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妘氏宗族,经过这一场精心安排的立碑祭祀大典之后,如同新生一般,处处洋溢着向上的朝气,这应该就是信念和榜样的力量吧。

       淳于罕扫了一眼整个现场,在妘氏族人身后的城门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快步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