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早就有了预感，但是当难民作乱的事情真的发生之后，钟尘还是有了一瞬间的恍惚，然后赶紧问道：“奥黛丽和女王大人没什么事情吧？”
“没有。”爱因兹贝尔摇摇头，“但是规模很大，王都开始调集王畿戍卫军进城镇压叛乱了。”
钟尘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先进来吧。”钟尘掀开帐篷，说道，“将这件事给两个将军和总参谋长说一下。”
“好的，大人。”爱因兹贝尔点点头，之所以不将这件事在帐篷里告诉所有人，就是想看看钟尘的意思，毕竟王都出现暴乱就相当于是家里着火了，一个处理不好可能就是兵变——尤其是自家总将军只是刚入了灵术师的门槛的小鬼。
进屋都打了个招呼，然后钟尘让爱因兹贝尔将事情告知众人。
“查理，你的意见是什么？”等爱因兹贝尔说完，钟尘对总参谋长问道。
“继续向前。”查理想都不想地说道，“如果这时候撤军，好一点的是白费时间，或者夺回王都；坏一点的就是面临前后夹击。”
钟尘点点头，然后依次询问了其他人的意见。
除了个别几个高级参谋建议让预备军回援王城，就当是练手，其余人员都是坚持维持现状，继续进军——这份信心主要是来自驻留在王都的侍奉者军团和王畿戍卫军。
尤其是现在戍卫军将军是奥耐公爵。
钟尘点点头，做了最后的定夺：“那就继续维持现状。”
解决了这件事，钟尘便招呼大家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继续讨论接下来的行军计划。
就在这个时候，警铃和号角声同时响起。
“怎么回事？”卡尹左·缪弥尔顿·爱因兹贝尔第一个冲了出去，急声询问门口的侍卫。
侍卫也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尘倒是没有很慌，因为芫大仓在警铃响起之后就从离开了厨房，进了参谋部的帐篷，现在就站在钟尘不远处。
“什么情况？”钟尘也起身问道。
芫大仓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钟尘没有太失望，毕竟芫大仓的定位是厨师和保镖，不知道很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人闯入了人们的视线——长着猫的脸，穿着燕尾礼服，如同人类一般直立行走，全身都是亮银色的毛发。
“传送？还是瞬移？”查理立刻将钟尘保护在自己的身后，沉声问道，为钟尘的逃离拖延时间。
钟尘笑着拍了拍查理的肩膀，说道：“不要害怕，这是奥黛丽特别委派过来保护我的安全的人。”
“啊？”查理有些诧异，但还是给钟尘让开了位置。
“说吧，什么情况？”钟尘问道。
猫人低头说道：“回禀大人，是难民，他们正在尝试冲击军营，想要获得食物。”
钟尘点点头，和周围的人对了一下视线，发现没什么惊慌和害怕，这让他心里很满意——军人如果都惊慌失措，那还怎么保家卫国？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是两条路，”钟尘环视了一圈，问道，“那么我现在先知道大家的选择是什么？”
“我知道可能过于儿戏了，但是我们现在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们的对面不是敌人，而是遭受战争苦难的民众，所以我们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
“现在开始不记名投票，所有选票交到大仓手里。”
所有人默默地拿起离自己最近的纸笔，写下自己对于处理这些难民的意见——战争，还是谈判？
选票很快就整理了出来，战争仅仅只比谈判多出来一票。
“进攻吧。”钟尘对查理、北邑和克洛伊三人点点头。
北邑和克洛伊领命而去。
其他的参谋们也都忙碌起来——吃完饭就要直接开始健身了。
钟尘和查理走出帐篷，查理从兜里摸出一个大木盒，抽出两根雪茄，递给钟尘一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吐出第一口烟气。
“大人，要亲自去看一看吗？”查理平静地说道，“现在算是战争的第一波了。”
钟尘摇摇头，自嘲道：“不了，现在去只是给士兵们添乱，你知道，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大型战争，很可能我会控制不住的呕吐，这太影响士气了。”
“那真是太幸福了。”查理叹口气，“我要是能和您一样，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你没有办法像我一样，”钟尘看向军营大门方向，“但是我很快就会和你一样了。”
查理点点头，感慨道：“看来我们一样都是不幸之人了。”
查理没有抽完自己手里那根雪茄，直接就用雪茄剪将之剪掉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回雪茄盒里，转身回到帐篷，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钟尘呆愣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
钟尘收回了发散的思绪，将目光投向说话的人——那位奥黛丽派来的猫人。
“族长当初有留话给您。”长着银色猫毛的猫人恭敬地说道，“现在是族长留下第一段话的场景了，不知道您是否要听？”
钟尘没有立刻回答，先猛地抽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直到口中空无一物。
“说罢。”钟尘将目光再次投向混乱的营地外，哪怕什么都看不见。
“族长想要问您，战争的残酷您是否已经感觉到了？”猫人低头看向地面，这么无礼的问题让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对面的这位存在——哪怕他只是个带话的，并且让自己的话尽可能的委婉——原话是“战争很残酷，如果你受不了，那就回来，我会安排别人接替你的职务。”
“嗯。”钟尘点点头，自嘲道，“比任何书面文章要冷酷的多——比把我赤裸着丢到冰原上都要冷。”
猫人接着问道：“您是否准备退出战争？如果您想要退出的话，族长会另外安排人来取代您的职位，最后功劳还会是您的。”
钟尘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钟尘才说道：“奥黛丽总是做出来这些让人觉得不爽的事情，她到底是有多看不起我？”
猫人没有接话，他浑身都在冒汗。
“告诉她，”钟尘平静地说道，“我是个男人，无论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都首先是个男人。”
“男人最骄傲的地方就是，他可以选择在战场光荣的死去，无论为了什么。”
“这可能就是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能想出来的最浪漫的死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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