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歇根作为高层将领,他的家人自然住在防护完善的上峰叠塔中。这种由数十个碟形独栋建筑堆叠在一起的倒三角构造物遵循着苏瓦里安人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的传统建筑风格,每个碟屋实质上都是一艘小型飞船,而上峰叠塔作为高级将领公寓,管制区地下还建有坚固的避难设施。

       属于沃克歇根一家的碟屋强制断开与叠塔主体的硬点连接,启动反重力引擎,转头驶向向地面上正迅速开启的避难所入口。

       沃克歇根一边焦急地等待家人进入避难所,一边观察着同袍们的行动。在元帅的默许之下,他们大部分人都采取了与他一样绝望的行动——违背苏瓦里安人视为生命的纪律,警告家人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这时,通讯里突然传来尖锐的警报声。沃克歇根的妻子有些慌乱地操作控制面板,企图解除避难程序慢吞吞的自动驾驶,而碟屋距离避难所入口还有将近一半的路程。他们的四儿子兴奋地跑到她身边,举起一条上肢指着天空喊道:“Stainlich,sailosgtalicy!(流星,好多!)”

       她转头看着显像井中的沃克歇根,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惊恐。她当然明白那些正在急速撕裂天幕的流星是什么。

       他张大了嘴,三瓣颚里发出一阵关节紧绷的响声。太多的话一起涌上心头,脑海反而一片空白。

       “我……”他终于发出一个音节,影像却定格了。一行字投影在沃克歇根面前。

       目标通讯设备已离线。

       苏瓦里安人的社会传统要求男性时刻保持冷静决绝、坚韧不拔,就像冰冷无情的战斗机器。丈夫和父亲的身份更多意味着对种族的责任,而非对家庭。沃克歇根作为自治联盟太空军高级将领,更是苏瓦里安人的优秀典范。

       但此刻,愤怒、绝望和悲恸轮番冲击着克制的底线,苏瓦里安人特有的血泪从他脸上的光敏格栅满溢而出,很快便灌满头盔里狭小的空间,淌入他自己嘴里。

       最终,他摘下头盔,混合着腥臭和咸涩的血泪奔涌而下,染红了他身上洁白的战舰指挥官装甲。

       他抬起头,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悲鸣。通讯频道中,数亿个声音回应着他的呼喊,数亿个家园被毁灭、亲人被屠杀却无能为力的悲愤灵魂等待着他的命令。

       “瓦尔塔肯元帅,人类和西里西亚人的舰队正在迅速支援各个受袭星域,状况已经得到有效控制,请你一定要冷静!”信玄议长的紧急通讯适时地切入进来,“请相信……”

       “Nuziakitatiagen!Sabfiquehazivlian!(闭嘴!卑鄙的人类!)”沃克歇根直接咒骂着打断了议长的话。他对武田信玄这个人本身没什么意见,但是这个时候他不想从任何一个人类嘴里听到任何声音,除了他们临死前甜美的呻吟。

       “Azlich-komslendourVolkciadenVaeltachen,(沃克歇根·瓦尔塔肯元帅,)”苏瓦里安帝国的皇帝切入通讯,冷冰冰地对沃克歇根说道,“Uznonyeizeo`javi,michuznonyeizeanshvolgen,enchpabestavonnitzievatotialen.(作为军人,或者作为家主/忠义难两全,每个决定都有代价。)”

       皇帝没有明确的指示,而是把这个问题抛给沃克歇根自己考虑。苏瓦里安人视荣誉重于生命,这正是他难以抉择的原因。

       一方面,战争准则取代霸主意志成为自治联盟的军事行动纲领,军人的荣耀要求他必须恪守底线;而另一方面,在崇尚同态复仇的苏瓦里安传统中,血债血偿是他作为家主的基本义务。

       “Devikheyiorenurhaden-xen,pavalchwallencepestriodenlansatagen-xen!(去吧,苏瓦里安的勇士!去吧,妻子被谋杀的丈夫,子嗣被屠戮的父亲!)Vastagenenchpahazivlianquktsaligic,litiachwaskthachibalendezlahanonpullentiadevikaznan!(杀死每一个你们看见的人类,让他们感受与我们相同的痛苦/血债血偿!)”

       愤怒的狂啸排山倒海,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