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作战,朝廷前前后后动用四十五万大军、后勤民夫一百八十万人次,输送粮食、辎重、军备五千六百余车......”

       “新的蒙州,将包括原属朝廷的漠南诸卫及河套西至居延海等地区,这些地方,都将一并划归蒙州......”

       “祭完九州社稷坛,蓝帅当为蒙州王,世袭罔替。”

       “蒙州一应国家制度、诸政、军务皆由蒙王自行定夺。”

       “蒙州此番赊欠中州战争军费两千五百五十万两,并用于购买漠南诸卫、河套、居延海等地的三千一百八十万两,合并赊欠五千七百三十万两,每年年息百分之五。”

       关于蒙州建制的事项在九州会和军政院两级会议后很快立项,有关的行政官员也开始陆续收拾行囊,准备北上。

       九州四年正月初九,蓝玉在九州社稷坛祭天法祖,跪在九州鼎前,由陈云甫亲自为其加冕。

       随后蓝玉诵读受封诏书,并将其扔入蒙州鼎内完成整个加冕仪,启程离开南京。

       正如当年随同常茂离开南京一样,这一次随蓝玉去往蒙州的人一样很多。

       无数渴望建功立业的文武英才竞相追逐而去。

       “蒙州是九州最大的一个州,眼下看来,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个州,但实际上,几十年后,蒙州将会是九州中最弱的一个州。”

       “苦寒之地留不下多少人才,发展潜力,连辽州都追不上。”

       “将近六千万两的国债,蒙州要还很多年了。”

       南京城中还是有很多明眼人的,而这些聪明人,没有一个岁数超过三十岁!

       就比如,此刻也在南京工学的原大明燕王世子的朱高炽。

       他就在南京的中央行政学院工学,除了每日上学外,其余的时间带着两个弟弟在南京替人做劳力,赚的钱,安顿家卷。

       朱允熞曾多次提出想把朱高炽一家接进皇宫里住,都被朱高炽给拒绝。

       倒不是有什么隔阂,相反,如今南京所有的朱明宗亲,都开始放下父一辈时的历史矛盾,和朱允熞这位大明皇帝走的非常近。

       说到底,人家根上是一支,都是太祖的孩子,能有多大仇。

       真正的仇人,是窃夺他们朱家江山的陈云甫。

       朱高炽就是想不明白,陈云甫怎么就能那么大胆的放任他们在南京学习和成长,放任他们和朱允熞走近,就不怕将来养虎为患吗。

       只可惜,学习归学习、成长归成长,朱高炽、朱高煦三兄弟,当官和从军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他爹朱棣是坐谋逆罪死的,后面三代子孙永远没法从政和从军。

       即使无法从政和从军,但朱高炽这位原朱棣一支的现任家主并没有摆烂,也督促着两个弟弟不能摆烂。

       “中州不能从政从军,咱们将来可以去别的地方,五叔说过,咱们朱家日后也能分到一个州。”

       “是哪里?”

       “听允熞说,现在辽、蒙、越、灵都有了主,剩下的无非还有琼、瀛、金、藏四个州,这四个地方咱们朱家都有机会争取。”

       “陈云甫自己亲口说过,中州一定留给允熞,那就意味着咱们朱家手里握着两个州,将来在九州会的话语权,咱们朱家还是最重的。”

       虽然现在南京没有了宗人府,不过老朱家这些宗族子孙,各支的家主没事还会凑在一起聊聊,就比如这一次上元节,一群人籍着拜贺的名义就进了皇宫,跑到朱允熞这位皇帝的寝宫里聊了起来。

       没有内侍、没有宫娥和太监,也没有锦衣卫,他们可以大胆的畅所欲言。

       朱允熞被请到了上首位坐下,如今咱们这位大明的皇帝,也已经十九岁了。

       早几年同样流放广西如今恩赦回京的朱桢一头雾水道。

       “你说咱们头上这位禹王都在想什么,他这么大方的让给咱们两个州,就不怕咱们将来等他一死之后反攻倒算?”

       “其实,或许咱们对禹王他有误会吧。”

       十几名朱家宗亲此刻也分成了两派,有坚持认为陈云甫就是逆臣贼子的,也有转变看法,觉得陈云甫对他朱家不错的。

       总之是众说纷纭。

       朱允熞开了口。

       “各位叔父兄弟,其实陈叔父他,对朕、对咱们家真的很好,陈叔父一直都念着父皇生前予他的恩。”

       众人对望,也都看出了朱允熞的态度。

       后者现在看来也是无条件的信任陈云甫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真要摸着良心说,人家陈云甫确实没亏待他们老朱家。

       你说他篡权吧,那不也是朱允炆当年逼的吗。

       “要不是二哥当年想害叔父的命,叔父也不会走这一步,即使叔父掌了权,也没杀二哥,这么多年,二哥一直都在皇宫里,虽然没法离开皇宫,可也不算软禁,一家三口也过的其乐融融。”

       朱允熞替陈云甫说着好话:“初一的时候,叔父还进了宫,和朕说等朕明年自学校毕业之后,就让朕开始列席每三年一次的九州会。”

       九州会开的注定不会频繁,毕竟受制于时代束缚下的交通力,常茂在辽阳,来一趟南京倒是容易,走海路转陆路半个多月的光景而已。

       蒙州的蓝玉可就不容易了,他打算在狼居胥山一带筑城,如此来一次南京就要两个多月。

       后面再往外分封,还不知道各自都把都城设在哪,因此,九州王们聚一次的时间,被陈云甫定为三年。

       朱高炽没有去动面前已经好久没品尝过的山珍海味,而是望着朱允熞问道。

       “陛下,禹王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朱允熞言辞凿凿的说道:“不仅如此,叔父还说了,以后包括军政院的会议,朕也能列会旁听,甚至可以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叔父他说,希望朕早些学会如何治理天下,他才能放心的把江山还给朕。”

       “天下那些说叔父是董卓、司马懿的风言风语都是谣传,叔父他是我大明的周公,是朕的武侯、亚父。”

       好嘛,周公和亚父都出来了。

       听到朱允熞把陈云甫比作诸葛亮,所有人都不再多言。

       嗤之以鼻者有之,陷入深思者有之。

       朱高炽同样望着酒水发呆。

       良久苦笑一声。

       陈云甫可是连太祖都捉摸不透的主,自己等人又凭什么能看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