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真当自己是灯塔？

       随着托格也加入跳反阵营，本来还下定决心要干掉那两个女人的永恒电力集团这边，也开始重新制定策略：

       他们之前派出的精锐士兵，只留下一句“弄死它”就再也联络不上了。

       本来已经停止对深渊区供电，但科罗德企业启动了备用发电机，

       攻入深渊区的部队，有两支已经全灭，就连他们安装的信号屏蔽设备，都被神秘敌人毁掉了。

       面对棘手的状况，负责深渊区行动的永恒电力集团对外行动部，这会儿又开始加班了。

       他们几乎可以确定，敌人预判到了他们的每一步行动，并且做出了万无一失的应对。

       手音是科罗德企业运营的程序，永恒电力集团的大手根本就伸不到那边。

       就算强行屏蔽了微特话题，也已经足够把消息传遍整个钢之城了。

       一时间，微特上又出现了大量的讨论：

       “是XX搞的鬼？不会吧……”

       “大财团不都是这个尿性？你难道还对XX抱什么指望？”

       “我早说XX不是好东西。”

       “深渊区这些人本来就该死，支持永恒电力集团！”

       “去你妈的，坏人就该死？那钢之城还能剩几个活人？”

       为了避免被微特封号，大家讨论永恒电力集团时，都用“XX”代替了财团名字。

       而这时，

       “谢谢托格先生。”

       极野雾子说着切断了通话，对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么现在，想必大家都明白事情原委了吧？”

       “永恒电力集团——不小心——把这台设备落在了深渊区。”

       大侦探在“不小心”这里加了重音：“又——不小心——恰好启动了白噪音发射器，把这里的居民都变成了嗜血的疯子。接着，为了挽救之前犯下的错误，他们派出部队，打算把这台设备带回去。”

       “确实。”

       凡妮莎走上前来接过话茬：“不愧是钢之城最伟大的永恒电力集团，实在是太过仁慈，我都快掉眼泪了。为了拯救我们科罗德企业，以及水深火热的深渊区，他们今晚也牺牲了不少士兵，这真是一个悲剧。”

       “……”

       听着凡妮莎情真意切的感谢发言，永恒电力集团这边的计划负责人已经快吐了。

       他当然能听得出来，这女人只是在阴阳怪气罢了。

       问题在于，哪怕对方是阴阳人，自己这边也没法出言反驳。

       ——凡妮莎说的话虽然听起来荒唐，但也算是给了永恒电力集团一个台阶下。

       如果否认了那女人的说辞，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派兵侵占深渊区的事实。

       “该死的……”

       意识到事态进展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永恒电力集团这边一时间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要是只有凡妮莎和极野雾子在这里大放厥词，他们也不至于慌成这样。

       问题在于，一起跳反的还有沙漠中的托格军工厂。

       对于那座军工厂生产的装备威力，曾经采购过不少装备的永恒电力集团，自然是心知肚明。

       更恐怖的是，托格那边还在研究新的仿生机器人，手头还有“无畏舰”这种能从一百公里外开炮轰平自己总部的巨型战舰。

       在托格军工厂的威胁之下，哪怕是永恒电力集团，也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

       就在他们急需解决方案的时候，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开口道：

       “永恒电力集团的各位，并且成功关闭了它，深渊区已经安全了。”

       “英雄们，非常感谢你们对深渊区伸出援手，但你们已经不用再努力了，不需要再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深渊区拯救我们了。”

       “现在，街道已经很安静了，也没有帮派的人。各位可以回去了，感谢大家，我——凡妮莎.科罗德，在这里等待你们的联络。

       面对凡妮莎的公然跳脸，永恒电力集团对外行动部这边，可以说是恨得牙痒痒。

       ——最操蛋的是，他们现在就和几小时前的科罗德企业一样，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

       继续入侵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但对方既然能歼灭最精锐的回声七号小队，肯定是藏着什么威力巨大的杀手锏。

       侵入深渊区，他们要面对的不光是托格军工厂的火力威胁，还有藏在深渊区里，刚刚团灭了回声七号小队的神秘敌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入侵深渊区的消息，这会儿再怎么压制舆论也没用了。

       此时，舆论趋势已经彻底逆转。

       如果无视钢之城居民们的议论，继续入侵的话，自己这边会惹怒的，可不只是那三家财阀而已。

       “他妈的……”

       公关部的负责人又是一脚踹翻桌子，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们还不快趁现在撤出来？科罗德那边给我们台阶下了！”

       “就这么算了？”对外行动部的人依旧不肯放弃：“我们损失了一百多人，设备也没抢回来。这么撤退的话，前面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

       “那还能怎么办？考虑一下我们公关部的难处啊，崽种！”

       公关部负责人骂道：“你们再不走，永恒电力集团就要被塑造成万恶的入侵者。他们也会抵制我们的！”

       永恒电力集团的伟光正救世主形象，是公关部努力了很久才营造出来的。

       再不撤退的话，这座照亮了钢之城的“自由灯塔”，恐怕就要坍塌了。

       ——就像六十多年前，另一座“灯塔”轰然倒塌的时候一样。

       “Fuck，我要手撕了那个凡妮莎……”

       对外行动部这边骂归骂，还是立刻命令士兵们撤退。

       接着，公关部负责人伸出颤抖的右手，咬着牙拨通了凡妮莎.科罗德的电话：

       “喂，请问您是哪位？”

       凡妮莎.科罗德的语调很是轻快，在这种状况下透出浓烈的嘲讽气息：“大晚上的，找我有事吗？”

       “我们……是永恒电力集团公关部。”

       负责人死死地咬着牙，眉间的皱纹紧得都能夹死蚊子了：“我们……同意撤退了。”

       听到这话，凡妮莎笑出声：“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本人感激不尽，你们在行动中阵亡的士兵遗体，我会雇佣‘要了亲命尸体处理公司’进行回收，马上送到你家门口，放心吧！”

       “你……”

       听着凡妮莎欢快的声音，负责人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你可能……笑不了多久了，科罗德小姐。”

       “嗯，但我的原则就是活在当下。”凡妮莎笑着说：“总之这次真是感谢你们了，‘救世主’。”

       她把电话挂了。极野雾子就忙不迭的冲到镜头外，一路小跑来到贝恩面前，扶住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刚才表现的还可以吧？”

       平时总是端庄优雅，即使在残酷的凶案现场依旧淡定的大侦探，这会儿却是面色绯红，轻抚胸前大喘气的模样，颇有几分小女生的羞涩感。

       看着这个像是在求表扬的“小姑娘”，秦澈点点头：“挺好的，谢了。”

       “我说，这样一来，我也被永恒电力集团盯上了，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极野雾子叉着腰，上半身往前倾，都快靠到秦澈身上了：“我这个侦探，都和罪犯同流合污了，你难道不……”

       “谢了。”秦澈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说很想和侦探快活一番，但在科罗德企业的地下仓库显然不合适。

       而且，还有一个“电灯泡”正在快步走来。

       凡妮莎.科罗德来到秦澈面前，瞥了极野雾子一眼，然后对戴着曲棍球面具的罪犯轻轻点头：

       “谢谢你，贝恩先生。”

       “没事，我的报酬已经拿到了。”秦澈指了指停在仓库里的卡车。

       他需要的，正是永恒电力集团开发的白噪音发射器。

       这种威力强大的洗脑装置，在深渊区放出令人狂躁的低频噪音，制造了这场惨剧。

       从炼狱区的情况来看，这玩意儿的效果不只是能让人自相残杀，还可以让听到声音的人进入其他状态。

       而且，这台设备也属于和造梦机搭配的“大洗脑套餐”的一部分。

       如果自己以后要使用造梦机的话，白噪音发射器也能派上用场。

       “嗯，你开走吧，我是不想再看到这晦气东西了。”

       凡妮莎凝视着贝恩的面具，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总而言之，感谢二位。那……我就先走了。”

       “快走吧。”极野雾子头也不回。

       解除了深渊区的危机之后，科罗德财团的大小姐转身离去，偌大的地下藏身处里，还留下贝恩和大侦探二人。

       “嗯，那个……”

       极野雾子扭扭捏捏的开口了：“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秦澈点点头，近距离欣赏对方的好身材。

       在他的注视下，大侦探缓缓开口了：

       “你是不是……拓荒者？”

       “嗯？”

       听到自己不熟悉的名字，秦澈果断把问题抛了回来：“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是吧。毕竟是我看上的男人。”极野雾子低着头：“以你的能力，说不定是拓荒者的首领。”

       “那就任你想象了。”

       秦澈来到卡车旁，坐到驾驶位上，开始发动这台装载了白噪音发射器的重型车辆。

       “啊，还有！”

       极野雾子拉开车窗：“明天有时间吗？我这期节目正好鸽了，不如我们一起……”

       “我的意见是：你好好考虑一下。”

       秦澈看着满脸期待表情的大侦探，只见那双隐藏在猎鹿帽阴影中的眸子，仿佛正闪出粉色爱心图案：

       “别忘了你是侦探，我是罪犯。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了，给我打电话吧。”

       他说着发动卡车引擎，排气管喷出浓重的黑烟。

       ……

       叮咚。

       身材瘦高的黑衣男子，按响了沙漠深处的一台房车的门铃。

       他的尖顶礼帽下面，露出瘦削的脸孔，整个人仿佛是皮包骨头的骷髅，凹陷的眼窝里闪出怪异的银光，像某种畸形的机器人。

       无人应答。

       那男人看了看房车外壳上，用红色喷漆写下的“沙漠血浆餐厅”文字，再次按下门铃。

       叮咚。

       一分钟之后，车里响起不耐烦的男声：“谁啊？”

       黑衣男子低下头，从帽檐和立领之间的阴影里，飘出沙哑的女声：

       “是我。”

       “哦，怎么现在才来？我等的快睡着了。”

       咔哒一声，房车的门开了。

       瘦削的黑衣男子走进车里，坐到吧台前的金属椅上，对着机器人酒保点点头：

       “小份薯条，狗屎咖啡。”

       银色的机器人还未回答，之前说话的那个男人又开口了：

       “行了，别点餐了，现在没有你们吃的东西！”

       黑衣男子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肥胖的身影。

       坐在房车角落里的那家伙，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是一团会说话的肥肉。

       那坨套着蓝色塑料袋的肥肉堆在长椅上，粗大的双臂压住前面的方桌。

       他的身体每动一下，屁股下面的椅子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晚上好，骗子。”

       肥胖的男人伸出长着十根手指的大手，对黑衣男子挥了挥：“今天怎么变成这个鸟样了？你平时不都是用女人的外壳吗？”

       “我觉得这样比较适合晚上。”

       黑衣男子继续发出无精打采的女声，与他的男人外形产生鲜明的对比：“还有，现在请叫我‘骗术师’，谢谢。”

       “好好好，骗术师老妹。”

       胖子张开大嘴笑起来，嘴里飞出几只飞蛾：“最近干嘛去了？好久没见你了。”

       “我忘了。”骗术师摇头。

       “你还是这个鸟样，一句真话都没。”肥胖男子眨了眨绿豆般的小眼睛：“你应该知道吧？我这次找你来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骗术师的回答很果断。

       “靠。”胖子骂了一句：“你都不用脑子的吗？”

       “我懒得思考关于你的问题。”骗术师答。

       自讨没趣的胖子，拿起桌上盛满暗红液体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妈的，我直说了吧，你不觉得我们‘拓荒者’该招募新人了吗？”

       “不觉得。”骗术师摇头。

       “能不能别这么不识时务？好歹给爷留点面子可以吗？”胖子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金属桌：“你人脉这么广，应该能找到有资格加入我们的人吧？快找几个人拉进来！”

       “什么资格？”骗术师稍稍弯腰。

       “当然是通缉令悬赏金五百万以上的，像我这样高大帅气英俊潇洒的超级罪犯了！”

       胖子用力拍着自己胸膛的肥肉：“我们本来人就少，华莱士那个蠢货还死了，拓荒者只剩六个人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听到这话，骗术师突然笑出声来：“你觉得自己很帅是吗？”

       “当然了，有什么问题么？”胖子惬意的哼着歌。

       “现在的拓荒者就是一群无可救药的杂碎，没人会加入这种垃圾组织。”

       骗术师的语调里满是轻蔑：“而且你没发现么？赏金猎人越来越猛了，这年头的罪犯悬赏金根本到不了两百万，就会被他们抓去领赏。”

       此话一出，胖子腹部的肥肉很有节奏的颤动起来，似乎也气得不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些小混混真是一群垃圾，钢之城需要有格调的犯罪！要是拓荒者还在全盛期，怎么会让赏金猎人猖狂成这样？”

       “等一下。”骗术师突然打断他的话：“我倒是觉得，有个人很适合加入‘拓荒者’。”

       “叫什么？”胖子满怀期待的抬起头。

       看着那坨正在颤动的烂肉，骗术师缓缓开口，说出一个最近经常被提起的名字：

       “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