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发现,这家伙虽然是男的,但踢打下胯没反应吗?说是怪物,不如说是人外,人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智慧生物,人类之外还有更强大的存在。普通人称之为人外,我们称之为‘恐厄’。今天对付的东西叫‘人魔’。人魔和人的关系,就和人与羊的关系差不多,当然,这是它们这个种族自认为的。他们能够伪装成人,混居在人类社会,虽然可以吃普通食物,但这会让他们虚弱,必须吃人来成长。就好比人光吃饭不吃任何菜,饿不死,但也会面黄肌肉,营养不良。其实这种生物是没有性别的,他们繁殖有两种,一种是交换胞种,也就是舌头上的眼珠子,另一种是把胞种寄生在其他生物体内。胞种看似是眼珠,其实不是,里面有很多孢子。这东西能够独立存活七天。如果它不能被安全销毁,孢子散开会把周围生物感染。这些被感染的生物不会变成人魔,会变成不受控制的‘伪怪’。”

       “所以……你是狝者?”

       “没错……”

       “人魔应该是比较厉害的吧?它们这个种族很多?”

       “总数而言不少,平均下来不多。由于寿命长,胞种发育需要很长时间,数量过多搅乱人类社会会引起严重反扑,比如我们这样的,它们也不愿意生。我们人类和许多恐厄种族有契约,通常情况下它们不会干扰我们。这个家伙,就是造成最近金易城人莫名消失的元凶。也是因为他成熟期即将结束,食量突然增大导致。破坏契约的恐厄,会失去同族保护,被我们猎杀。相较而言,人魔和人类非常友好,个体实力各方面来说……比较普通。”

       “你……不是普通人吧?”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世界,恐厄有恐厄的世界,世界柱子挑着这两个秤盘,越过界就会失衡,我们这些人就是为了维护平衡存在的。”

       “我是说铳弩——那东西只有巡逻兵才能配备,不普通人持有一律算犯罪。”

       “你……”项跋看向浮生:“好像对这个很了解。”

       浮生笑了笑,当初他刚来的时候,就被这个充满武风和机关术的世界吸引,好好观察、打听、询问了关于机关术的种种,包括后来在飞叶酒馆工作也是如此。

       “没错,这是巡逻兵标配……你应该发现上面并没有钢印吧?”

       没有钢印,不是正规渠道弄来的。

       “我的意思是……那些弩箭。”

       “观察力不错。”项跋拍了拍浮生,让他起来和自己一起收拾,边收拾边说:“弩箭是普通弩箭,上面加了点料。作为狝者必须精通药理和学会采集要素。那些东西无法对恐厄造成致命伤,但可以起到降低它们强大恢复能力的作用。机关术的武器有很多都对人魔这样的恐厄很有效,只要熟练,其实普通人也能对付。”

       至此,浮生有点明白项跋找上自己的原因了。

       “那三土怎么办?”

       “凉都凉了,只能凉办……你流血了。”项跋转头看到浮生手指。

       他的手指正在滴血。

       “血?”浮生看了看自己手指,用雨水冲刷了下,伤口已经没了。

       这就是他现在的恢复力。

       天还未亮,雨下个没停,太阳没起来,一切都仿佛罩上了层阴翳。

       寅时七刻,飞叶酒馆门被敲响。

       “来了来了……”

       幺叔点亮蜡烛放入灯笼,秤钩挑着,拿起件衣服披上,打着哈欠走向门口。

       开门,他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群戴虎纹盔、穿札甲、佩刀与铳弩的巡逻兵。

       “几位兵爷里面请……”幺叔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不了,公务在身。”为首巡逻兵说道:“这孩子是你们店里的吧。”

       声音有些冷淡,说完让开,身后士兵将蒙着白布的尸体抬过来。

       掀开白布的瞬间,幺叔愣住了。

       “是……”他语气沉沉而缓慢。

       “凌晨时有人打架,我们赶到时现场就留下这么一具尸体,他的衣服上有你们酒馆的标志。初步判断,这孩子给一些混子上供过,这次是参加了火并。具体事情你们知道吗?”

       “您等等,这是我们厨子的侄子,我不太清楚。”

       幺叔叹了口气,转身把蔡墩叫了出来。

       蔡墩打着哈欠,还有起床气,骂骂咧咧的很是不满。

       直到看到进来的巡逻兵立刻收敛了些。

       接着看到三土的尸体时,脸色一白,整个人扑在尸体上哭了起来。

       “你让我怎么和他交代啊……”蔡墩平日这么爆的一个人,此刻哭得肝肠寸断。

       接着,阿白,八叔,浮生等人纷纷走出,揉着眼睛出来看出了什么事。

       “都给我回去,没你们的事。”幺叔沉声喝道。

       待人散去,巡逻兵继续询问着蔡墩,却也问不出什么。

       但蔡墩对三土和混子交往是知道些的,只是骂了两句,以为会听话。

       “兵爷,是谁害了我侄子,你告诉我。”哭完了,蔡墩红着脸冷着眼道。

       巡逻兵冷冷道:“要是我们知道还问你?欠债还钱,杀人犯法。这些事我们自会来办,想替我们动手,你是不是还想替我们吃这碗饭?”

       蔡墩一下子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幺叔挡住他,上前拱手道:“兵爷勿怪,这孩子是他胞弟托付于他照顾的,自小带到大,与亲生的没区别,此番才经历丧子之痛……”

       “那与我们何干。”其中一名巡逻兵冷声打断。

       又有人道:“这金易城每日不知有多少人死去,多少人出生,我们管得来吗?你没管好他,结果这样怪谁?怪我们能力不够?万事皆有因果,不到非常情况,也不至于囹圄身死。小小年纪就这样,不如说是自找的。”

       “几位兵爷,外面大雨,且先等会儿,我去后面弄些吃得来……”

       “不必了,执勤未了,我们还得继续,你们还是好好处理这孩子丧事吧。”

       巡逻兵们呼啦一下出了门,很快消失在了雨中。

       “统领,另一个怎么办?”雨中,巡逻兵们一路无话,走着忽然问道。

       巡逻兵统领植鹤道:“直接抬回牛磨馆吧。”

       “师父那边问起呢……”巡逻兵压低嗓音问道。

       植鹤小声道:“纸包不住火,与其想着压,不如提前想疏通的方法。”

       打架,斗殴,寻仇,跳楼,毒杀……这种事也络绎不绝。

       但这里又是出奇得平静,因为大部分武馆、拳馆都开在这,就连武会也开在此处。

       武馆的人都起得早。

       早功早练,晚功晚练,练前喝药汤,练完吃早饭,然后再睡一会儿,起来开始做事,到中午吃完饭后继续练,练一下午,继续做事吃饭,睡前再喝一份汤药。

       记名弟子开馆之后才能进,正式弟子之前就能进。

       能住下来的只有亲传弟子。

       植鹤敲开门,将从河里捞出来的尸体送回时,这些亲传弟子立刻把师父叫了出来。

       ……